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人打開了裡面的門，臉色沉沉地走出來。

紀梵和她對上視線。

這個女人和莊亦白有幾分相似，紀梵已經忘記了他們之間打過一次極短的照面。但是隔着外面鐵門的兩個清醒的人，裡面的那個在看見紀梵的臉時，不由得愣了一下。

目光往旁邊移去，自己的兒子正趴在對方的肩頭，輕輕呼吸。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紀梵背着一個失去意識的人，兩雙截然不同的眼眸裡各自流淌着打量的光。

莊亦白的重量根本無法忽略不計，尤其是在這麼一個迅速下降到十幾度的天氣裡，他的體溫居然在極速升高，熱的仿佛在灼燒着紀梵的後背。

紀梵的小臂開始出現酸軟，門内的女人沒有任何要開門的意味。

他沉下臉，肉眼可見地散發着低氣壓。

就在紀梵馬上要開口說話時，“嘀嘀——”兩扇鐵門自動朝兩邊打開。

女人轉身解鎖家門，按亮了屋内全部的光。

紀梵沉默地背着莊亦白，跟随在女人身後走到了二樓，把這個人放在了他自己的房間。

從頭到尾，紀梵都沒有看見過這個女人回過頭。

他并不打算和她打招呼，放好莊亦白後，馬上邁開腿下樓，就要從這裡離開。

“等等。”

紀梵依言停住腳步，女人走到了他的前方，再次審視了一回這個年輕人。

“你是紀梵？”

紀梵看向她：“你認識我？”

“我兒子認識你。”

“你手上拿着的，是什麼？”女人再次發問。

這個答案其實她清楚，隻是她想知道，莊亦白為什麼要這麼耗費心思？這個人又為什麼這麼值得？

“這個問題，或許你更應該去問他。”

紀梵不擅長應付家長，自知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抛出這一句不冷不熱的話後，就邁開腿還要繼續往外走。

這一次女人沒有攔住他。

他的腳步很快，目光不曾偏離到任何一方，沒有去觀察過這個帶有着莊亦白生活氣息的房子。

女人往後靠在了沙發上，餘光瞥見了莊亦白匆匆寫完放在沙發上的信。

“紀梵！”

身後再次傳來了女人的聲音，她一路小跑到紀梵身邊，喘着氣把信遞給他。

紀梵伸手接過。

“我…我問你幾個問題。”

“小白，他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紀梵回答：“我知道。”

“你們在一起了嗎？”

“…嗯。”

“你多大？”

“十九歲。”

“你比小白大一點，你們還都太年輕。所以…”

紀梵等着她的下文。

“所以你可以多包容他一點嗎？他可能會有很多的地方做的不好，讓你生氣、讓你不開心，但是他真的喜歡你。”

“阿姨。我們之間的事，該怎麼做我也是走一步看一步，隻要莊亦白他不犯讓我無法原諒的錯誤。”

紀梵很平靜地對她說話，後面的話要是真的說出來，大概他從今以後也不叫紀梵兩個字了。

虞思華看着他明顯單薄的身影，點頭道：“好…好的，戀愛是自己談的。”

“再見。希望我們下次還能再見面。”

紀梵消失在商隐公館。

……

回了南山科技園後，紀梵先是回了紀淩的消息，然後再把莊亦白送他的東西放好，信放進櫃子裡。

時間真的很晚了，幾乎快要到天亮的時候。

紀梵閉上眼睛，疲憊地睡着了。

這個世界上最難忽視的是真心，紀梵甯願莊亦白真的隻是一時興起，那麼最起碼他也能抱着玩玩的心态，對待莊亦白。

可是現在呢？

自己說的三個月，而莊亦白确實緊緊抓住這個時間了。他對待自己還不夠好嗎？

紀梵，你問問自己。

他對你，不好嗎？

在這一天自己的生日裡，他并沒有告訴莊亦白，想來莊亦白也并不會刻意地去調查。

但偏偏就是這麼巧地，就是這麼巧合地。他送上了自己最用心的一份禮物。

紀梵的過去，一向不喜歡過生日。也就隻有紀淩會這麼堅持，因為是自己在這世界上最親的人，紀梵自己也不好拒絕。

可是莊亦白已經都這麼付出了，他難道還能夠假惺惺地對待嗎？

沒有誰能給出最正确的答案。

……

紀梵也就睡了幾個小時，手機上果不其然有莊亦白的信息。

【莊亦白：睡醒了嗎？】

【莊亦白：對不起。讓你找了這麼久。我昨晚，怕我沒膽子當面交給你，就喝了點酒，沒想到醉了。】

【莊亦白：禮物你拿走了是嗎？是不是很喜歡？】

紀梵回複他：

【紀梵：下次不要再讓人擔心了。】

【紀梵：看了。确實很好，我挺喜歡的，謝謝。】

這個時間莊亦白也很快打字回過來：

【莊亦白：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