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沒心情吃,現在是沒時間吃,荀斯桓挂下電話直奔律協。
許雲渺心裡有記挂,午飯沒扒拉幾口就撒下了筷子,連劉士園都看出他心事重重,可問又問不出什麼。
許雲渺照例給荀斯桓帶了兩個三明治,熱好上樓,見荀斯桓沒回來,便留在了辦公桌上。
下午一堆事兒,許雲渺給荀斯桓發了條消息問情況,沒等到回複,又不得不去應付别的工作。
等到忙完已是晚餐時間,經過荀斯桓辦公室時看見房門緊閉,玻璃幕牆也調成了霧化狀态,大概是已經回來了。
他沒直接進去,回了自己辦公室,翻出手機,看見了荀斯桓下午發回的消息——“你的觀察沒錯,賀飛把髒水潑到了雲寰頭上”。
剛想細問,隔壁辦公室一聲巨響,是文件摔在地上了,而後沈均臉色難看地奪門而出,收了包就走。
許雲渺心道不妙,一時顧不上回避,直奔隔壁,見文件散了一地,荀斯桓在桌後捏着眉心,而兩個三明治還在原位擺着。
許雲渺走過去,把三明治往荀斯桓跟前推了推,說:“早跟你說過了,生氣不能解決問題,不吃飯更不能。”
“對不起,雲渺,我現在沒心情。”荀斯桓的聲音裡是藏不住的疲憊和強壓的怒火。
投訴到協會隻是第一步,下午時輿論已在申城律師圈裡流傳,事務所的衆人也在私下議論,荀斯桓的壓力可想而知。
“既然知道對不起我,就該聽話吃東西,你已經餓了一天了。”許雲渺把三明治又往前推了推。
三明治的包裝紙被醬汁泡軟了,此時偏偏滲出一點褐色醬汁,沾在了荀斯桓面前的文件上,卻成了導火索。
荀斯桓不耐煩地抽了紙巾去擦,可那黃印怎麼也擦不掉,他越擦越煩躁,最後像擦着的火柴,噌一下冒出火光。
紙巾被團成一團,狠狠扔進垃圾桶,那隻漏了醬汁的三明治也未能幸免于難,連帶着包裝完好的另一個也被扔了。
“荀斯桓?”許雲渺脾氣再好,這會兒也火氣上來了,“你每次遇到事情都是這麼處理的嗎?”
荀斯桓此刻急火上頭,說話都不過腦了,張口就嗆:“是,讓你失望了。”
許雲渺這下是真生氣了,可他不愛吵架,更懶得和一生氣就幼稚沖動的人多理論,一轉身就走。
走了兩步,他又折了回來,上前抓住了荀斯桓的手腕,一把就把人給拽了起來。
“許雲渺,你幹嘛?!”荀斯桓震驚了,他印象裡的許雲渺,從沒對他做過這麼蠻橫的動作。
許雲渺惱了也不好惹,回頭瞪了荀斯桓一眼,狠狠道:“你是不是剛轉正就想被炒鱿魚?”
“炒鱿魚”三個字威懾力十足,荀斯桓不敢造次了,光天化日下被許雲渺一路拽進了W酒店3202套房。
許雲渺也不多解釋,把人推進卧室就開始扒衣服,西裝丢在床上,襯衫紐扣一顆顆解得利索,精壯的上身立刻暴露在空氣中。
扒到褲腰帶時,荀斯桓頭皮一麻,按住了許雲渺的手,難以置信道:“雲渺,你想幹嘛?”
這場景有些熟悉、
車禍前不久的那次争吵時就是如此,荀斯桓也挺粗暴蠻橫的,隻是角色對調了,這一回被強硬對待的是荀斯桓。
可許雲渺一向講究情調,從不是硬來的人,況且,以他現在的小身闆也不能真把荀斯桓怎麼着。
許雲渺其實心跳得打大鼓似的,強裝鎮定說:“不是火氣大嗎?給你滅滅火。”
幾分鐘後,荀斯桓被許雲渺拽進了天頂泳池,然後被不留情面地一教踹進了水裡。
許雲渺立在岸邊,趾高氣揚道:“一池子水,夠滅火了吧?”
水花四濺,池水的清涼很快發散了燥熱體溫,可未化解心中不爽,荀斯桓還真一頭紮進水裡,開始悶頭來回。
無處發洩的怒火,很快随着體力的流失也排出了身體,不知遊到第幾個來回,荀斯桓發覺自己内心平靜了。
他鑽出水面時,看見許雲渺也在遊,像一條賭氣的小魚,估計也是在發洩怒火。
他又想起那兩隻被丢進垃圾桶的三明治,自己都覺得自己過分,恨不能捶自己一拳頭。
許雲渺沒吃晚飯,沒幾圈也累了,鑽出水面,帥氣地一撸頭發,精瘦的胳膊攀住梯子往上爬,臀腿肌肉用力,繃出誘人線條。
下一刻,帥氣的動作忽然就停了,他毫無征兆地手一松,直挺挺就往水裡栽。
荀斯桓一個猛子沖過去,還好人不重,身體即将撞上泳池邊緣之前,被荀斯桓發狠撈入懷中。
“許雲渺,你怎麼回事?!”荀斯桓快被吓出心髒病。
許雲渺是起猛了,血液一下沒跟上動作,沒來得及湧入大腦,于是眼前一黑,脫了力氣。
他覺出被人抱住,隐約聽見荀斯桓吼他,但睜不開沉重的眼皮,周身似有一片混亂,而後口中泛起酸甜味道。
荀斯桓自己沒吃東西,沒想到許雲渺也沒吃,被拽進懷中時臉色煞白,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矜貴的腦袋免不了磕碰。
許雲渺被放在躺椅上,強行喂了兩口橙汁,臉色漸漸恢複了些,一身水不知是泳池水還是冷汗,被空調一吹,不自覺抖了一下。
荀斯桓趕緊扯過浴袍把人裹緊,摟在懷裡,又拍了兩下許雲渺的臉頰,喚道:“雲渺,許雲渺,你醒醒,别吓我。”
許雲渺覺得臉被拍疼了,皺眉睜眼,終于能聚焦視線,有氣無力地開口:“要果汁。”
荀斯桓魂魄歸位,被氣笑了,把人在躺椅上放好,遞去果汁,自己蹲在一邊,捏着許雲渺的手,怕人會跑似的。
許雲渺咕咚咕咚灌下去一杯果汁,忿忿說:“你剛才打我了。”
“那你還回來。”荀斯桓自己把臉湊了過去,又忍不住數落,“沒吃東西遊什麼泳?”
不待許雲渺回答,二人都聽見“咕噜——”一聲異響,荀斯桓面色一窘,許雲渺大笑出聲。
鬧了一出,有氣也撒不出來了,兩人回到套房,各自洗澡,客房服務又送來了兩份意面。
吃飽喝足,天色已晚,許雲渺累了,往超大床上一躺,閉着眼睛懶洋洋問:“協會找你說了些什麼?”
荀斯桓解釋:“賀飛投訴,說雲寰的律師在盡職調查中收受了目标公司的賄賂,協會在審查他提交的證據,很快會安排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