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二日是周六。祁遠瀚有課去上課了,把課全排周一至周五的黃少澤去做家教兼職去,顧驚瀾也不在寝室。
隻有戚衍榆,依舊在他被窩裡斂着眼。
他睡得迷迷瞪瞪,413的寝室就被人開了。那是通過宿管阿姨就能拿到寝室鑰匙的衛生稽查小隊。小隊人員一般由學生組成,主要是檢查寝室的文明衛生。
“怎麼413還有個人睡着了呢。”輕揚的笑,衛生稽查小隊女生居多,隻有一個男生。
“同學,你這樣你不行,周末竟然睡懶覺,是要扣分的。”那些人前後看了看寝室陽台,洗手間,櫃台,以及桌床的。
公共區域大部分還算是幹淨的。而各人的桌床,不如軍訓那麼整潔,但是也沒太差。
隻有3号床那個同學還躺着沒起來,被子也沒疊,桌上的書也是放得零散。
戚衍榆被吵醒了,他微睜動眼,哪裡見過這麼多女生湧進過他們男寝,便要撐着手肘坐起來,但是隻能起了個半身,完全是起不來人。
他别無榮譽感:“扣吧。”
“你還是臨床醫學專業的,怎麼一點都不勤快呢,”花名冊上有他們幾寝幾号床的姓名專業信息,很清晰對應。
戚衍榆不知道侃北醫科大的衛生稽查員居然這麼多年輕的女學生組成。後來下一句戚衍榆才明白過來原因。
“1号床是顧驚瀾麼?”對照着名冊的名字,看見了書桌書上的婉麗遒逸、凝重洗練的字迹,認出來了書桌的主人。
衛生稽查小組分倒是不立馬扣,還是很有挽留空間,譬如在對戚衍榆問關于顧驚瀾。
戚衍榆知道這幾位全是他室友的花癡,他便找了黃少澤電話,向黃少澤把顧驚瀾電話要了過來,他再撥通顧驚瀾電話,把撥通後的手機拿給學姐學妹們。
“喂,是顧驚瀾同學嗎,我們是衛生稽查隊的,你室友衛生文明不及格。”
顧驚瀾那邊好像在忙,周遭還有一些嘈雜聲音,但能分辨出他特别的、猶如金玉般音質:“他哪兒不及格?”像是邊忙邊敷衍地問。
那邊的人估計以為是戚衍榆的髒衣服放在簍裡傭人沒帶走。
稽查隊回答說:“九點了還賴在床上,現在叫他還不願意起來。”
“那扣他分呗,”顧驚瀾的處理辦法和戚衍榆出奇得一緻,那邊又吵得厲害,“他在寝室你們就找他,挂了。”
“哇,顧同學你怎麼對你室友這麼冷冰冰,要團結互愛,你們宿舍沒人在都學習去了,你自己也早起學習,可你這個3号床室友學習勁頭不強,你要發揮榜樣作用你要帶動他。”
女衛生稽查員不知道是學妹還是學姐,對着顧驚瀾調/情似道。
這幾句話聽得顧驚瀾哼出幾聲飛笑,嫌棄的語氣:“這話你對他說吧,看能不能勾起他的學習瘾。”
電話那邊很像是進行小組在激烈讨論,又去喊顧驚瀾。
學姐學妹們對着戚衍榆一番講大道理,戚衍榆也沒有起來,他被煩得要死,再次撥通電話給顧驚瀾:“你快點把你這些粉絲弄走,我連睡個覺都不讓。”
電話接通,顧驚瀾那頭依舊嘈雜。可顧驚瀾聽出戚衍榆的聲音,盡是大少爺起床氣的厭煩燥郁。“她們還不走?你讓輔導員出面呗。”顧驚瀾其實看不慣他這樣特/權的富二代,“不是有老師給你撐腰麼,找他們去。”
這些女生們跟他唐僧念經似,旁敲側擊問顧驚瀾的相關。
還拿起了1号床的物品書本來看和拍照。
手機拿在手裡,戚衍榆算是聽懂了,這人在酸他昨天輔導員來寝室看自己,他終于咬牙蹦出一句話:“活該你東西被翻。”将手機狠狠挂斷了。
戚衍榆最後是找了輔導員,輔導員的電話才把衛生稽查小隊勸走了。
不知不覺中,他對顧驚瀾的恩沒報,仇倒是又添上了一筆。
中午,他仍然起不來,可熱汗淋漓,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後背的衣服,不知道是被子裹得嚴實,還是沒開空調緣故,将他流了一身的汗。
室友不在,他又賴了半天的床,好不容易有了一點毅力爬起來,才點了外賣。
滿頭是汗的他,終于摸着牆去衛生間,想着要不要洗個頭,還是說隻洗個澡?
十二點多時顧驚瀾回來拿東西,他開門進了寝室,寝室格局是進門右手洗手間左手櫃,再進去是床桌,直走是外面的單獨陽台。
回來拿書的顧驚瀾,看見了衛生間沒有關門,裡面傳來了細碎的流水聲。
祁遠瀚有課,黃少澤兼職,顧驚瀾就以為戚衍榆在小便。
結果瞥見了那家夥洗冷水臉,顧驚瀾想去衛生間的,看他還賴在洗手盆邊上不走。
“喝生水啊,”顧驚瀾輕嘲地問他。
瞥他側着頭,水龍頭的水從他閉着眼睫的弱白的臉面上流過,外面櫃子上飲水機剛好沒水了,周末也沒人去宿管阿姨那兒買水。所以可能沒水喝了。
不是他,自己至于九點就被吵醒嗎,擡起了一雙有點銜寫有情緒的眼,濕漉的,淌落着水的,碎發,臉面,也是濕溻溻的、冷棱棱的:
“什麼時候能給你的那些粉絲立點規矩,少讓她們到處影響其他人?”
“别人是衛生稽查組,稽查周末睡懶覺是她們工作。你考進侃北醫科大時沒人告訴你,侃北醫學生周末早上八點後不能賴床上?”顧驚瀾的語氣平實,侃北醫科大确實有這麼個規矩,早上八點後不許在床上,晚上不讓打電腦遊戲。
原本是看他哮喘有那麼一點對他同情。但是昨晚老師來看他,這特權人不是自己該同情的。
顧驚瀾即便這麼想着,可是看他一張窳白病弱的臉,逐漸得又多生出來了一點:這家夥富貴人家,能吃什麼苦?自己那點體恤他人的那點心思用在學習或其他方面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