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黎麥看到張槐序停着的背影時,她懸着的心才算慢慢安定下來。
張槐序聽見腳步聲,轉頭看見黎麥已經跟上來。他歉然一笑:
“小麥,我沒有追上他。你放心,相機我一定想辦法找回來。”
黎麥正要寬慰他,卻發現那個瘦子從巷子前方慢慢地走出來,手裡拎着相機包,他的眼球突起,骨瘦嶙峋到吓人。
張槐序挑了挑左邊的眉毛,面色不虞。
果然一回頭,兩個滿臉絡腮胡、神情陰鸷的黑皮膚大漢就站在他們身後。
張槐序牽起黎麥支在胸口的手,把她拉向自己身旁,卻發現她的掌心微濕。
他垂眼看向黎麥,女孩咽了咽口水,面色還算冷靜,她扶着張槐序的左臂慢慢轉動身體,使後背靠牆。
但這種情況,長年生活在華國的黎麥應該幾乎沒有遇到過吧?他心裡後悔不已,自己太沖動以至于把黎麥卷進這場危機……
張槐序腦中瘋狂思考這件事是否跟張家有關系,畢竟那幾個“家人”沒有一盞是省油的燈……他面色沉沉,眼神銳利地打量着那三個人,而對方也隻是盯着他們,并沒有下一步動作。
難道,是意外?
他皺皺眉,沉聲跟那三人說了幾句西語,為首的一個大漢面色輕蔑地回了兩句,并向他們伸手。
黎麥聽不懂,隻能緊緊地靠着張槐序,随後觀察着那三人的動向。
突然,她的面色一白,瞳孔也緊縮起來。
她猛地用兩隻手揪住張槐序的衣袖,連聲音也有些失魂落魄:
“槐序,槐序,他們要什麼,給他們,都給他們。”
張槐序本想要拖延時間等随身的下屬來,可他看見黎麥如此緊張的樣子,難免心疼不已。他拍拍黎麥的手背,輕聲寬慰:
“小麥,好的。不要害怕,沒事的。”
說完,張槐序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在面前三步遠的位置,本來穿在外面的長袖襯衫都被他脫下來扔在那堆東西上。
其中兩個人馬上蹲下在他們的物品裡翻找,把那一袋水果翻了個底朝天,幾個圓嘟嘟的青色水果還滾到了黎麥腳邊。
黎麥和張槐序的面色都還算冷靜,但隻有張槐序能感覺到黎麥握住自己左臂的兩隻手有多用力。
他輕輕握住黎麥的手背,眼睛裡瘋狂生長着疼惜。
那些人開始翻相機包,為首的人始終站着,眼神不屑地盯着黎麥和張槐序。
突然,他指了指黎麥,叽裡咕噜地說了兩句話。
張槐序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他輕蔑地笑笑,回給對方兩句話,那個大漢的眼神也陰沉下來。
黎麥感覺到氛圍不妙,她向張槐序眨眨眼,眼角餘光卻瞟到遠處幾個人正往她們這邊跑。
其中兩個警察打扮的人一看見他們開始大喊。
那幾個搶劫犯面色一變,其中一個拿起還沒搜完的相機包拔腿就跑,另外兩個人也慌忙跟上。
張槐序神色一凜,快速伸手抓住跑得最慢的一個大漢,手勁大得那個大漢的上半身幾乎靠在張槐序肩頭。
黎麥卻驚慌起來,她用力地掰着張槐序的手臂,試圖讓他放開那個人:
“槐序!槐序!放開他!快!放開!”
張槐序一愣,随即聽話地放手,那個大漢一瞬間便消失在小巷拐角。
追上來的兩個警察一馬當先,路過他們就往小巷更深處跑過去。
幾個幫助他們報警的人倒是停了下來,為首的一個金發美女更是焦急,白皙的臉上滿是關切,一邊喘着氣一邊“how are you”。
黎麥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她背靠牆壁蹲下,有氣無力地回答:
“I’m fine.”(我很好。)
張槐序心疼地摸摸她的長發,語氣歉疚:
“小麥,對不起……”
黎麥蔫蔫地擡頭,看起來像是緩過來了:
“沒事,你沒看見,那幾個人有槍!”
接着又用英語跟幫她們報警的三男一女說了一遍,那幾個人面色本來就很難看,這一下更是仿佛吃了某種難以名狀的惡心食物,想吐又吐不出來。
尤其是為首的金發美女,一張美麗的臉孔上幾乎可以說是恐懼,眼神也絲毫不敢落在面前的黎麥和張槐序身上。
她穿着蜜桃色雪紡上衣,褲子也是極有質感的白色長褲,看起來像是在這邊工作的白領。
所以黎麥在感謝她之餘還格外提醒了她幾句,一定要小心這邊的搶劫犯。
金發美女不像是本地人,她低着頭,仿佛做錯事的孩子,聲音極其低落地用英語跟黎麥道謝。
但黎麥也沒心情觀察這些人,她還是蹲着,試圖思考那幾個搶劫犯的目的。
他們如果是求财,那麼拿了值錢的相機就可以跑,何必翻翻找找?
如果是求其他的或者亡命徒,那她和張槐序不可能全須全尾的站在這裡。
奇怪,真的奇怪。
張槐序把黎麥扶起來,看她低着頭依舊面色凝重地在思索什麼,于是沒有出聲。
接着他擡眼掃視一圈,那三男一女全都低着頭,連呼吸聲都變得很小。
張槐序抿抿唇,眼神淡漠。
他淡淡地朝他們說了句謝謝,那幾個人又好像某種觸發了關鍵劇情的npc,馬上大笑的大笑,拍胸脯的拍胸脯,表示幸好他們報警及時,兩個人都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