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避于陰影處,觀察着來人。
上輩子她最終死于幽火焚身,但說來慚愧,她其實不曾見到那位發動魂誓之人的真面目,她倒是拼着性命用計殺死過一位所謂的“王主”,但最後卻發現不過是個替死鬼,對方實在很擅長玩這一手李代桃僵。
但眼下既然隻這一人能走到這裡,應是不會有錯了,再怎麼狡猾謹慎,到了真正要攫取勝利果實的時候,也絕不會再假手他人。
“關家後人,何必垂死掙紮,若想活命,你不如來吾跟前謝罪。”
尹鎮眼神睥睨信步走來,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中,倒真有些主人家的氣勢。
這裡是幽王墓,是他先祖幽王的陵殿,而他作為龍脈子孫,本就是天皇貴胄,前來繼承皇祖所留的一切,如何不是順理成章。
他自認勝券在握,此刻整個别天府内隻有他們兩人,對方又是六臣後人,有魂誓在手,他就掌握着絕對的生殺大權。
畢竟她總不可能永遠躲開他三丈之外!
關钰沉了眼,謝罪?關家十數條人命還等着拿他血債血償,該謝罪的人分明是他!
渡羅刀霎時出鞘,刀氣一揮,橫掃而去。
利風襲面之際,尹鎮拔出身側佩劍,連擋帶避并不忙亂,他既然惜命,自然也有功夫護身,之所以此前面對傅行空時那般倉皇,是因為對方之強悍乃世間少有,确實難以匹敵,可天底下又能有幾個傅行空?
至少此刻這大殿之内,沒有!
一路上來多是死士托舉,他内靈并未損耗多少,兼之有武器在手,即便是重傷初愈,他自保也綽綽有餘,尤其對手顧忌着魂誓隻能對他遠攻,更是給足了他反應的餘地,這一局優勢全盤在他,他自是能應對自如。
不過話又說回來,此處大殿空曠,對方若鐵了心要躲,他想把人解決也确實不易,但轉念一想,或許也不必費那力氣,就該要對方來自投羅網,才能顯得他手腕高明,有王者之風。
他負手于大殿中央,看向方才刀氣發出的方向,女子現身在那裡,橫刀與他遙相對峙,目光警惕。
尹鎮輕佻一笑:“你叫關钰是嗎,傅行空是你什麼人?”
關钰面無表情冷冷看他。
尹鎮本也沒想等她回答,接着道:“他既肯豁出命來幫關家,又盡力配合你這一系列行動,想來兩位應是關系匪淺吧。”
“他一心一意幫了你這許多,你就不想知道他為此付出過什麼代價?”
尹鎮得意哼笑:“你應知他此前曾落入吾手中。”
關钰目光意有所指打量過他,嗤了一聲:“代價?你确實已經為那次愚蠢行動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這人一身傷疤,一眼便知是劍氣缭亂剮出,想必當初傅行空毀掉别莊時,正是對方親自在場。
聽她出言嘲諷,尹鎮目光陰郁下來,但很快又道貌岸然地笑了笑:“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吾倒覺得還很值得。”
這人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關钰擰緊眉頭。
見她果然不語,尹鎮故作驚訝:“你怎麼這副表情,哦,吾明白了……”
他意味深長道:
“看來他并沒有告訴你,他在那些天裡經曆了什麼,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