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忌問:“你夫人,她不告訴你這些麼?”
陽頂天道:“她和我說……大家一切都好。自我失蹤之後,獅王便與他的夫人隐居起來過日子,上次她見到他們的時候,獅王已經有兩個孩子了,最大的那個應該同你差不多大;鷹王雖然仍舊在教内盡心盡力,唉,我知道他,腦筋多少有點死闆。他這個年紀,倘若不是我……他應該早就享清福去了。”
張無忌愣住了。陽頂天口中所說的這些東西……竟沒有一條是真的,倒不如說,幾乎每一句都是與現實情況截然相反的,如泡沫一般的美妙謊言。
倘若陽頂天真的是笃信這些話這麼多年,她應該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陽頂天嗎?
說着,陽頂天慘然一笑:“好吧……聽你反應,看來這些話不全然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
張無忌不知道陽頂天是如何分辨出來的,但是,既然如此,張無忌想她也沒有什麼好隐瞞的。她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堅定地道:“幾乎全都是假的。獅王的妻子被其師父奸殺,獅王為追尋仇人的下落,傷及許多無辜,聲名狼藉,現正流落海外,不知所蹤;鷹王已經叛離明教,自立門戶天鷹教……當然,做教主的,自然也沒法享清福。這話倒是不假。”
張無忌很難去揣摩陽頂天現在的心态。他如此敏銳地從張無忌的反應中捕捉到什麼,或許他的心中也早已有了猜測。
陽頂天處又安靜了許久,張無忌幾乎要以為這兒隻有自己一個人了,她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還好嗎?”
陽頂天這次居然回答得很快:“我……很好。”
“真的嗎?”張無忌問,“你的夫人把你關在這兒這麼久,然後她還一直騙你。你卻說,你很好?”
“呵……”陽頂天笑了,“我當然很好,不然怎麼能夠活到這一天?好孩子,你能找到我在哪裡嗎?”
這兒一片漆黑,張無忌覺得隻有蝙蝠一類的生物才能在此處視物。她道:“我隻能大概聽出你的聲音的方向……”
“嗯,那你先往前走……注意地上有塊石頭,别絆倒了……然後往左邊來……”
在陽頂天的聲音的指引下,張無忌十分笨拙地爬上了一個石台,摸到了……應該是陽頂天的肚子。
“很好。”陽頂天的聲音就在她的頭頂上響起,“現在,你再往左邊挪挪……哎,好,就這裡。面朝我,五心朝天,坐好。”
張無忌不知道陽頂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她想着陽頂天應當,總不會害她————張無忌剛剛冒出這個想法,就覺得這想法隐隐有些熟悉,好像她之前跟着陽夫人走得時候也是這麼想的。
她感覺到陽頂天伸出手來,按住她的腦門。陽頂天的動作十分生澀,似乎許久沒有動作過,但是他的掌心卻十分火熱,他的手剛按在她的腦門上,張無忌便感覺好像有一股火從陽頂天的掌心燒往她的五髒六腑。
張無忌本已全身乏力,疲憊不堪,但此刻卻覺得這股熱力仿佛一陣生機之火,燃盡了體内的疲乏,好像泡在暖洋洋的水中一樣舒适。
但是過了半響,這暖洋洋的溫泉水忽然似沸騰起來,張無忌頓時覺得口幹舌燥,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溫水鍋裡的青蛙。
本來,張無忌應該運起内力抵抗,隻是現在她不知道在這黑暗中呆了多久,又渴又餓,或許那陽夫人還做了些什麼手腳,現在能在一片黑暗中爬到陽頂天身前,已經有些氣喘籲籲,渾身無力,又怎麼能抵抗住陽頂天這如此精純的内力?
但是她這念頭還沒轉完,體内卻有内力生出,張無忌仔細體味,原來竟是陽頂天的内力化入她的體内,仿佛水乳交融,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