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人馬趁夜進入了獅嶺,将趙家秘密封鎖。
趙追站在院内望向天空,就這麼看了快一個時辰,終于,一隻紫色蝴蝶翩翩而來,他伸手手,蝴蝶便聽話地停靠上去。
不一會兒,他的掌心便出現了幾行字:人已送到。
趙追不動聲色地擦去這幾個字。
趙家之外,街巷空空。偶有路過不知所然的路人問起發生了什麼,等到走遠了,旁人才壓低聲音說:“據說是這次馭獸大戰死了很多世家子弟,還有那什麼琥珀仙,也死在了獅嶺城外,這事兒鬧到神召去了,上面派了宇翎軍來徹查,這次趙家可得脫一層皮了。都知道宇翎軍背後的人是宇王爺,他從以前起就和這趙追不對付。”
“那他們準備如何處置趙家?”
“這誰知道,先關着呗,趙家畢竟在西境獨領一方,即使是宇王爺,也不敢妄判。”
路人皆歎着氣離去,心想獅嶺城要是沒了趙家庇護,好日子算是到頭。
避風堂,四人整裝待發。
敖五不知從哪兒找來一件舊外衣讓馬洋洋穿上,他身材魁梧,又光個身子,實在是惹眼。
至于唐星誕,幾人還是無法完全信任他,于是找來了拴狗的鐵鍊,在敖五不給蝶蠱解藥的要挾下,将他和馬洋洋的手腕拴在了一起。
大牛拖小馬,新鮮。
“信上說,葉兄在十二月市,這十二月市是什麼地方?”敖五問。
青繞背上行李,視線飄向氣鼓鼓的唐星誕:“以前青神的範家小童去過,我聽他講,十二月市在蜀中,一月開一市,每個月的市集都不同。”
窗外的春風剛停,濕潤的泥土氣息充盈着避風堂小院。青繞走到門邊,默默算了一下當下的日子。
“今日是二月二十五,正值花市,是蜀中人祭拜花神的日子。”
她敲了敲唐星誕的額頭,又捏住他臉頰的肉,疼得唐星誕龇牙咧嘴。
“你這個唐門人,自然比我更清楚十二月市具體的位置,獅嶺離蜀中不遠,這一趟就由你帶路。”青繞不等唐星誕反抗,居高臨下地瞪着他,眼神裡滿是威脅:“第一,三日内,必須帶我們趕到十二月市,如果耽誤了,死;第二,路上不準有其他小心思,否則,死。”
敖五單手插腰站在青繞身後,一隻手裡拿着蝶蠱解藥,狡詐地沖他揚着。
唐星誕到底是小孩,不殺人的時候,他也會露出濕漉漉的委屈眼神,可憐兮兮地盯着眼前這一對“惡男惡女”。
三人拖着唐星誕,趁着夜色混出城。
站在獅嶺城外的山坡上,半弦月高挂天邊,敖五回頭,對着獅尾林的方向磕了三個頭——趙景深就埋在那裡。
“師兄,敖五一定會替你報仇的。”敖五小聲說到,除他外沒人聽到。
獅嶺往西南方向三百裡,便進入蜀中地界。
自古蜀道難于上青天,但幾人在唐星誕的帶領下腳程飛快。
唐門雖封山十幾年,但出入蜀中的路線,依舊是每個唐門弟子的必修課,唐星誕對這嶺山崎路了如指掌,隻一天半的時間,便帶着衆人踏上了蜀中平原。
蜀中有一重城——錦官城。
錦官城地處蜀中平原,土地肥沃,水源豐富,自古以來便民豐産富。特别是錦官城每年産出的蜀錦,都是進貢神召的極品布料,這也讓錦官城的從商世家話語權頗大。
每年二月,以錦官城為首,整個蜀中都會開花市,祭拜花神。屆時全城花團錦簇,正如人們所說的“花重錦官城”。
剛入城,幾人便被這裡的繁華程度給震驚到了。
官道上,人群摩肩擦踵,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皆三兩成群,頭戴花環,腰佩花團。這裡酒館之多,滿街的酒旗斜插枝頭,道路兩旁除了賣花的攤販,還有很多幾人未曾見過的特産,什麼順慶綢子、江油石器、江安竹黃;美食更是應接不暇,幾人幾乎一路流着口水逛到天黑。
天一黑,這錦官城更不得了了,四處張燈結彩,花燈遊行,男女老少追着花車滿城跑,這裡沒有宵禁,所有人都在徹夜狂歡。
“這裡可比獅嶺城好上一百倍啊!”敖五坐在客棧二樓的窗戶邊,将腦袋挂在窗台上,羨慕地望着樓下的行人。
屋子裡,馬洋洋和唐星誕對窗外的景色見怪不怪,隻顧着埋頭啃雞腿。在路上幾天隻有野果充饑,好不容易見着點肉,兩人誰也不讓誰,抓着一個雞腿不撒手。
青繞在一旁整理行李,她沒有什麼胃口,便把那封密信又拿出來揣摩。
“錦官城全城都在辦這花市,信裡指的十二月市,究竟是哪裡?”青繞苦惱得緊,不僅皺起了眉頭。她想起葉沉溪從趙家離開時負氣的模樣,後悔自己當時沒有攔下他。雖說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他是師父的侄子,一路上還救了自己好幾次,甚至求趙追救了她一命,還沒來得及好好對他說一聲“謝謝”,他就要死了嗎?
一種無力感再次襲來,就像當時聽到師父死于東方秋冥劍下時一樣。
即使找到了葉沉溪,沒有武功的自己,如何能救下他?
錦官城無盡的繁華熱鬧之下,青繞的那顆心在逐漸下沉。
“青繞!”一個清脆歡快的聲音将她一把撈起,她恍惚了片刻擡頭,敖五不知何時坐到了她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