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咳嗽了一聲，他竟咳出了血，伸手去擦時，青繞看到他的指甲異常長。

“我在錦官城外等了你好久啊。”他笑了笑，有氣無力地說到，仿佛随時都要咽氣。

青繞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他，一時想不起來，但直覺告訴她，此人來者不善，且不好對付。

“你不記得我了嗎？在獅嶺城外的客棧，我們見過啊。”男人瞪着烏黑的眼睛，用長長的指甲指着自己說。

青繞想起來了，她和葉沉溪在獅頭客棧吃飯時，這個男人來搭過話。

“你是誰？”青繞問。

男人眼珠往上一瞟，微微張嘴遲疑了一會兒，說：“我是鬼啊。”

“呵呵.....你不是第一次見到鬼了，為何還如此詫異？沒關系，我很快就會讓你變得和我一樣！”男人雙手的指甲竟在瞬間變得更長，青繞仔細看去，才發現那不是指甲，而是自十指之上伸出來的劍，極窄極細。

男人一爪打來，青繞翻身一躲，那一爪撲空落到石頭上，石頭瞬間化為齑粉，青繞見此渾身直冒冷汗，還好躲過了，不然變成肉醬的就是自己了......

“哎呀哎呀，你的功夫，比起在獅嶺城，有長進啊。”男人僵硬而緩慢得轉過頭來，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盯着她，猶如厲鬼：“還真是.....該早點殺了你.....”

男人說着便再次發起進攻，這次他沒有保留實力，手指上的細劍猶在弦待發，無論青繞躲到哪裡，下一支箭立刻就會追上來。

“一直躲，沒意思！”男人大喝一聲，他收回細劍，背對着氣喘籲籲的青繞，雙手縮回袖中，一時竟停下了攻擊。

青繞也不好過，雖說躲開了大部門的攻擊，但臉上、腿上皆被劃傷，敖五給她買的新衣裳也破了好多口子，給她心疼壞了。

“你們為何一直要殺我？當初在獅嶺城的屍鬼，和你是一夥的？”青繞問。

“小姑娘，雖說我們同為黃泉道，但我可和半吊子小鬼娘不是一夥的，正好借你的手殺了她，快哉！”男人伸出皮包骨的手指，指着琥珀龍牙：“你就是用這把劍殺了她，今日為何卻不拔劍？”

青繞心中一沉，手不自覺地握住琥珀龍牙，比起之前面對屍鬼時的恐懼程度，眼前這個男人讓她更加不安。

她卻還強壓着顫抖的聲線說：“想讓我拔劍，可以，告訴我你為何一路追殺我。”

男人的腦袋調轉過來，死白的眼睛盯着她，懶散地回：“不是我要殺你，是有人要我殺你。”男人的手再次從寬大的衣袖中伸出，接着說：“再多告訴你一點，不止我要殺你、黃泉道要殺你，這天崇江湖的正道邪道，都有人要殺你.....們。”

聽到他說的最後一個字，青繞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她的腦子裡不知為何竟浮現出敖五的臉來。

“我們？”

“除了你，還有獅嶺城外死去的十幾個少年、還有很多.....我都不知道死在哪裡，他們應該都與你年齡相仿，而你和趙家那個小子，活到了最後，真是幸運。”他神叨叨地拍起手來，佝偻着身子往前走了兩步：“我說完了，拔劍吧。”

男人手掌屈起，腳尖一點便撲了過來。

青繞劍未出鞘，隻來得及用劍鞘堪堪躲過一擊，可男人的指劍實在太長，劍尖戳向她的眼球，被她一擋後，劍尖從眉毛下方開始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青繞頓時便感覺左眼被鮮血充滿，痛得她心口一緊。

“還不拔劍，小瞧我？”男人有些生氣了，他瘦弱幹枯的胸膛快速起伏，身後的黑發撒開，他仰頭朝天，無聲地張大嘴，場面極其怪異。

他突然再次發起進攻，雙手交替攻擊，青繞絕望地發現，他的速度和力度比剛才更上一層樓，她隻能勉力抵擋，根本沒有還招的餘地。

“拔劍，你隻有一招的機會。”又是那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青繞的目光不敢離開男人，他繼續維持着怪異的姿态進攻，似乎聽不見這個聲音。

“琥珀龍牙如獸，既會馭獸，為何不能馭劍！”那個聲音大喝，響徹在青繞耳邊，她僅剩的右眼忽而一亮，閃過一道無形的劍風——那是秋水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