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月城門,隻有兩個人值守。
一人手中抱劍,一頭微卷的亂發披散在臉上,嘴角升起一抹邪氣的微笑:“别睡了,人來了。”
在他旁邊,一人用鬥笠蓋在臉上,靠在城牆上打盹,聽聞此言,才慢慢伸個懶腰坐起:“等了這麼久,終于來了。”
男人慢悠悠站起來,從腰間拿出兩截黑色長棍,兩相拼接,連成了一杆長槍。
倆人的視線望向城中,自摘星閣到城門,一條大道筆直,一個人影正快速沖向城門。仔細一看,他背上還背着一個不省人事的少女。
抱劍人咂咂嘴:“年輕就是好啊,說逃婚就逃婚。”
拿長槍的男人卻搖搖頭:“你看這陣仗,分明是搶婚!我們少城主這頂綠帽子戴得可真穩當啊!”
人影逐漸逼近,倆人也斂息以待。
葉琥曾下令,不得讓扶光别院的貴客踏出城門一步,特地派了輝月城的看城守衛——月影、映月二人把守,一守就是三年。
如今終于等到貴客出逃,倆人也是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然後去找葉琥邀功。
“你說城主會獎勵我們什麼東西?我可想要一處宅子了。”月影抱着劍開始暢想起來。
映月白他一眼,長槍已經指向來人:“少發夢,先解決了眼前的人再說。”
月影哈哈一笑,也拔劍出鞘,站到了城門前。
“你我可是輝月城最頂尖的守衛,區區一個小賊,還不足.....”
月影話音未落,之間黑影猶如鬼魅一閃而過,連一陣風都沒有帶起,一絲氣息都沒有,絲毫不像個活人,隻瞬間,便從二人之間穿過去,消失在了城門外。
“好......好快......”月影持劍的手懸在半空中,還未回神,就見映月往後追去。
但映月隻往前邁了兩步,便停了下來。月影的臉色也變得很難,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劍——劍身,斷了。
映月手中的長槍,也齊中斷成了兩截。
“怎麼辦到的......”月影低聲說到,眼中竟是不可置信。
映月拿起長槍仔細端詳着那道整齊的斷口,突然自嘲地笑了笑:“這不是武器砍的,隻是一道劍氣罷了。看來,今天遇到高手了。”
月影無語地撓頭,指着城外說:“還追嗎?”
映月搖頭,轉頭大步朝摘星閣走去:“追不上的,你我還差得遠了,回去領罰吧。這城門守了三年,也是乏了,還不如在摘星閣看門呢!”
月影怒其不争地對映月指指點點,也跟上他的腳步,無奈地大吼到:“那我的宅子!沒了!”
映月斜了他一眼,手中斷掉的長槍戳上他的背,不客氣地說:“咱們還留着一條命,你就知足吧!這等高手,怕是隻有城主才能匹敵。”
輝月城外,黑影朝着無邊的九野原濕澤奔去。
天色暗下來,一輪巨大的圓月懸在半空中,照亮了大半個九野原。無處不在的濕澤反射着月光,像無數面銀色的鏡子躺在地上,很快就被一雙腳踩碎。
那雙腳沒有被九野原泥濘的濕澤困住,他速度之快,幾乎成一道殘影往前奔去,直到跑出輝月城十裡地,才突然停下腳步。
他的面前,黑暗如同幕布籠罩在他前方的大地上,那是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光亮與黑暗的分割線,此刻就在他腳下。他緩緩擡頭,面具下的雙眼,死死盯着黑暗中。
馬蹄踏在濕澤上,發出特有的粘膩的聲音,一人身穿铠甲,騎着一匹高大的白馬,緩緩自黑暗中走出來。
是宇翊軍,北辰。
江海的身體在顫抖,黑色中,沒人發覺。
北辰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不,是看着他背上的人,冷冷開口:“留下背上的人,放你一條生路。”
江海沒動,隻死死看着他,就像一匹餓了很久的狼發現獵物時,靜候時機時的模樣。
北辰見他還愣在原地,似乎是被自己吓到了,一揮手,讓身後的宇翊軍上前接人。
兩個宇翊軍得令,迅速跑到江海身邊,伸手就要去搶青繞。隻見江海往後一撤,那兩個宇翊軍便尖叫着倒下,脖子上鮮血噴湧。
黑暗中,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北辰根本沒看到他是如何出手殺的人。
“找死!”北辰眼光一暗,身後的宇翊軍立刻就将二人圍了起來,北辰下馬,走到江海面前。
“我隻要她,你若執意反抗,别怪我.....”
北辰話還沒說完,突然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
“什麼聲音?”
其他宇翊軍也聽到了,這獅吼驚天動地,整個九野原幾乎都為之一顫,有幾個人慌亂地四下張望,突然便凝固在原地不動了。
“怎麼了?”北辰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