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想歸想做歸做,他現在還是很需要這個家夥的。
西塔的狀态很不好,他的身體很長時間沒有維護,右腿已經失去了知覺,腰腹部有液體堆積形成的腫塊,皮膚大部分慘白,而身體背面的皮膚幾乎全部脫落。
但是收拾收拾還能使用,不過多托雷想辦法會利用好現有的技術,幹預西塔的意識,防止他的反叛行為。
從器械櫃裡取出工具,多托雷的腳步聲在準備台邊偶爾響起。
冰冷的手術台上,冷調的光依舊讓西塔睜不開眼睛,但是他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多托雷的手扣上了他的眼皮,想看看他眼睛損壞的程度,但西塔卻不适地皺起眉。
多托雷似乎注意到了什麼,收回了手,拿了支藥劑紮在了西塔脖子上。
然後西塔就失去了意識。
多托雷毫不猶豫地拿起了手術刀,朝向西塔。
*
等西塔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多托雷也已經不在實驗室了。
旁邊放着一套執行官的衣服,西塔掀開身上的白布,雙腳踩在地面上,拿起那套衣服。
這明顯是多托雷的衣服,還是穿過的。
西塔撇撇嘴,隻能先穿上。
他的右腿還是不太舒服,不排除多托雷嫌麻煩不願意為他修理,或者材料不夠之類的原因。
除此之外,他的眼睛……
西塔将衣服上的束帶扣好,披上毛領鬥篷,拿起了放在旁邊的面具。
他的雙眼位置被覆蓋了,是一個閃着紅光的裝置,看起來有些像從遺迹守衛上拆卸下來進行改裝的。
裝置覆蓋住上半張臉,幫助調整輔助視野,順便幫助多托雷幹預西塔的意識。
他的眼睛被摘除了,原本的位置大抵隻剩下中間的一個拳頭大小的圓形接口,可以用來傳輸數據和進行醫療修複。
扣上面具,西塔推開了實驗室的大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至冬的冰雪就像山巒裡的石子,無論多少風都吹不盡的,西塔并不喜歡至冬的氣候,他是須彌人,那裡的雨林溫和濕潤,那裡的沙漠炙熱幹燥,幾乎沒有風雪。
靴子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守門的愚人衆士兵看到了從幽暗長廊中走出來的人。
“博士大人。”士兵們恭敬地問候。
西塔停下腳步,看向旁邊的士兵。
“給我找根手杖來。”用透露着秩序感和理性感的聲音下達命令,有種無論他說什麼都是有道理的感覺。
士兵不敢停留,幸好在至冬這樣的地方手杖并不算什麼稀罕物件。
西塔就站在那裡等,沒過多久,那位士兵捧着一根黑色的手杖回來了。
“大人,隻有這個……”西塔拿過,沒有理會士兵還未說完的話,杵着手杖離開了。
寒冷的氣候讓他懷疑他身體裡的滲透液要結冰了,本來就沒修複好的腿感覺已經凍得擡不起來了。
多托雷的辦公室在至冬教堂裡,拜占庭式的圓頂式巨大教堂是愚人衆的總部,也是至冬國權力的中心,那之後的至冬宮便是女皇大人的居所。平日裡,執行官除了外出執行任務,也會時常出現在那裡。
多托雷也會在那裡,西塔要去見他。
接下來的任務是什麼他還不知道,而且他的神之眼也不在身上,當時被關起來的時候,神之眼連同執行官的權限一起被收了回去,他得試試能不能要回來。
看樣子這次是發生了什麼麻煩事,要不然也不會把他這個廢品重修之後投入使用。
高聳的大門打開,教堂内部巨大的空間讓寒冷無處可逃,西塔在考慮着下次出門一定要關閉自己的感官系統。
穿過一排排座位和最前方的王座,從側方的門走向教堂的後方,再穿過一條漫長的灰藍色走廊,然後停留在某扇大門前。
西塔剛想要推門進去,手卻停在了半空中,然後向後退去,站在走廊上透過走廊的窗戶看向外面。
沒過一會,門自動打開了,出來的人并不是多托雷,而是執行官仆人庫嘉維娜。
那個女人隻是瞥了西塔一眼,并未放在心上,畢竟,博士将不同時間的自己制成切片的事情在執行官之中并非秘密,而且這位博士大人看起來很陌生,大概是邊緣人物。
庫嘉維娜離開之後,西塔才走進去。
多托雷站在寬大的長桌前,翻動着什麼東西,手邊的桌子上放着一個醫療箱,還沒來得及合上,裡面的試管裡裝着黑紅色的黏稠液體。
多托雷将醫療箱合上,看向來人。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至冬的部分事務将由你接管。”
“你去什麼地方?”西塔問。
“你無權知道。”多托雷大抵隔着面具瞥了他一眼。
西塔就知道多托雷會這麼說,他剛被制作出來的時候,雖然弱小,但是他們之間的關系還不錯,畢竟他們都是“我”,多托雷會托付他重要的任務,西塔從不會拒絕,他了解西塔,西塔也了解他,至少多托雷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多托雷錯了,西塔确實了解他,但是多托雷根本不了解西塔,或者說多托雷無法理解某個時間節點上的自己,那個深沉又無法共鳴的自己讓他漸漸感到了些許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