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他們并非尋常之人,早晚也能查出,因此我才會坦誠相待以降低他們的戒心,而且我已與北梁國的七皇子還有東啟國的五皇子結為了異姓兄弟。”
“不錯不錯,你這個年紀正是結交朋友之時,他二人怎麼說也是皇子,指不定哪天能幫上些許忙。先前為父還有些擔心你遊曆江湖是否能适應,現下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天狼堡在各國均有分壇,認識些皇親貴族也有所必要,”南宮昱避重就輕地隻答了前半段的問話,對于經曆江湖之事,他并不打算坦露心聲。
沒等來想要的回複,南宮傲輕微地歎了口氣,而後依舊溫和地問道:“與你同行的還有幾名女子,看起來你們——”
他的話到一半,便被南宮昱截斷:“我正打算與您說此事,那位與我一起的女子叫朱玥兒,是南梁國的九公主。我對她一見鐘情,她也對我真心一片,望父親能夠成全。”
“南梁國九公主,可是與北夏國七皇子有婚約的那位?”
“正是,眼下他二人并未坦露彼此的身份。”
夜風漸停,烏雲也散去了幾分,依稀有月光從雲層中穿透下來,父子二人的身影又看得清楚了些,他們的目光都望着山腳。
沉默片刻,南宮傲才回道:“昱兒,縱使九公主不知七皇子的身份,但他不可能不清楚。他能遠離波谲雲詭的北夏國皇室,還能在江湖中有一番名聲,絕非池中之物。”
聞言,南宮昱隻是定定地眺望着遠方的山岚,并沒有要搭話的意思。
南宮傲側過身子,轉過腳尖,注視着他如刀削一般冷漠的側臉,又轉過頭,依舊望着山腳,道:“你如今正是情動之時,九公主又生得可人,為父并不怪你。隻是他二人已有婚約,恐是有所難辦。”
“您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讓七皇子答應我與玥兒的婚事,若這點小事都無法做到,我又豈能承擔天狼堡的大業。”
“好,不愧是為父的好兒子。昱兒,姻緣之事本就乃天注定,況且你二人又發自真心,為父不會強迫你,不過你才出來不久,就對其他女子動了情,若是顔……”
他的話未說完,又被南宮昱生冷地截斷:“此事我自有分寸,絕不會讓您擔心。夜深了,您且回去休息吧,若有情況我會及時傳書于您。”
南宮傲盯着南宮昱,他眉眼間都是自己年輕時的痕迹,意氣風發又沉穩老練,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氣,淡淡道:“罷了,為父相信你。”
說完後,他突然近了近身子,南宮昱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卻被一把按住胳膊:“昱兒,你的寒氣還是無法控制嗎?”
南宮昱似很厭惡,身子微微往旁邊一側,避開了他抓在胳膊上的手。
落在空中的手滑過一片樹葉,南宮傲不動聲色地收回,随後從懷裡掏出一顆黑色的小藥丸遞過去,面色和藹:“先前是為父一時糊塗,昱兒——”
“那是我自己的選擇,”南宮昱接過小藥丸迅速放入嘴裡,側臉依舊冷如刀鋒。
“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為父的苦心,昱兒......”南宮傲的目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睑上,似有千言萬語,卻在舌尖盤旋着終是又落了下去。
風停了,夜靜悄悄的,冷白的月光灑落在樹林上,倒映在光滑大石上的影子如同鬼魅。
南宮傲望着山下看了會,旋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黑色的雲一層層地往銀勾靠近,借着森白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在樹林中,南宮昱依舊一動不動地站着,直到南宮傲離去好一會,他才彎曲了身子,随後竟如同一片樹葉的飄落,他半跪在地上,嘴裡不斷地湧出鮮血。
而後他竟像是疼得無法自已,倒在地上不斷地抽搐起來,直到又吐出了幾口黑色的血,他黑得化不開的眼眸,才泛出一點白來。
他撐着身子盤腿調息,被淡淡的光暈籠罩。額頭的汗水夾雜着嘴角的血漬,使得整個人看起來尤為脆弱,全然不似平日那番的冷漠堅毅。
黑雲漸漸飄散,銀白的月光傾瀉滿地,南宮昱回到客棧後,無聲地飄到客房,盯着床上的人影。
感受到他的靠近,林言大氣地都不敢出一聲,她以前可未在夜裡察覺狼崽子靠近過,今兒怎麼地,見了老爹是咋的了?
不過他隻是停留了片刻,又迅速消失。
窗依舊半掩着,門也關着,他的來去都如同鬼魅,林言不由得摸了摸額頭的細汗,她方才又感受到了一股寒氣,比忘川水還滲人。
可真奇怪,他身上冰冷的氣息時有時無,就像白蘭那樣,她疑道,難不成他體内也有什麼個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