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肆意揮灑在山岚之間,紅色的楓林,金黃的銀杏,還有蔥郁的綠,天上飄着白白的雲。
一挂激流的瀑布下,賀公子凝視着水中的身影,一言不發。
良久,暗影閣閣主才開口,卻依舊背對着他:“賀兒,你的身子已痊愈,也是時候讓你知曉一切了。”
賀公子擡起頭,目光虔誠,自從北夏之戰後,他潛心閉關了十餘日,再度出關,整個人都豁然開朗了許多。
他面容平靜如水:“謹聽師傅安排。”
閣主并未轉身,卻瞬間落到他跟前。
賀公子望着面具下沉靜的雙眼,心下已有幾分了然,過往除非療傷,二人的距離從不會如此近,而且還直視着雙眼,心想,師傅這是要讓我見他的真容了嗎?
果然,閣主慈藹道:“賀兒,你來親自揭開為師的面具。”
“師傅,這?”賀公子雖想知道面具下的真容,可臨到時卻不免有些忐忑。
閣主提起他的手放在陰冷的黑色面具上:“這隻是開始,你真正的人生才啟程。”
公子簡短地應了聲,旋即将雙手覆在黑色的面具上,指尖微微發抖,終于看到那張期待已久的臉後,瞳孔在瞬間放大無數倍,短暫的驚訝後又迅速恢複冷靜。
閣主看着他波瀾不驚的面容,笑容和藹可親:“很好。”
飛流的瀑布重重拍打在大石上,泛起大朵的白色水花,賀公子獨自站在岸邊,手中的面具在陽光下閃着冷光,他久久地盯着水中倒影,嘴角緩緩勾起一絲笑。
冥炎來時,閣主早已離開,見他笑着,疑道:“公子,可是又何好事?”
賀公子哈哈大笑了兩聲,甚至眼角還滲出了一滴淚。
冥炎不明所以,再度問道:“公子,你怎麼了?”
“阿炎,原來一切竟是這樣,是這樣的啊!”
“哪樣?”
賀公子收起眼底的笑,轉身盯着他:“從前我總認為自己青出于藍,在暗影閣裡無人能及,如今方知自己如此愚鈍。”
這話雲裡霧裡,冥炎想當是閣主說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如今柳澤山莊的離殇樹已毀,但仍有死影,他道:“公子,閣主讓你來西堂國,莫非這裡才是真正的據點?”
賀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炎,好戲才剛剛開始,對了,阿河如何了?”
“在地牢受了嚴刑拷打,恐怕的恢複陣子。”
“嗯,你且好好照顧他,阿楓呢,可有蘇醒的迹象。”
賀公子先前在閉關,因此并不曉得二人的情形。
冥炎這些日子都在為他們奔波,這才得空來見:“阿楓還是老樣子。”
“沒事,待我習得了地藏術,我為阿楓重聚魂魄,再換具好的肉身。”
賀公子眼裡閃着光,他從未如此期待過,一場新的開始……
秋夢壓滿枝頭,風一吹便飄得滿空都是,好似在下一場粉色的雨。
玥兒近兩日忙着與各位夫人相處,軒轅明夕忙着查探消息,南宮昱也忙……
總之,他們各有各的忙,林言幾乎沒見到人,況且她也挺忙。
加藍帶回了藥,她憑着感覺熬藥,念咒語,而後給軒轅明夕喝下,即便被他抱着,她也沒再聞到過那股腥香,也算小有成效。
除此之外,林言并未放棄修煉,她憑直覺認為天狼堡存在很大的問題,光從南宮昱和南宮雅的身手便可窺探出南宮家的不一般,而且竟還未加隐瞞。
這就好比一頭巨獸面對弱小的動物,因為不屑,才會連掩飾都未曾有。
林言先前既能運用一些力量,那麼她肯定還能用其他的,且不說那究竟是否來自莫顔,但她可以确定自己能行,因此她獨自時常凝神打坐。
秋高氣爽的一日,後院很空,南宮家都去了下山禮佛,隻剩南宮葉獨自呆着。
人家說瘋子往往知道些什麼,林言終于逮着了機會,她摸到葉苑時,南宮葉正蹲在地上捉蛐蛐,看上去一派童真。
“大小姐,好玩嗎?”她蹲下身,仔細撥着草叢。
南宮葉點了點頭,細白的手指打着結:“可是我找不見了,它們都不出來呢。”
“它們許是回窩歇息了,咱也休息會吧,”林言笑着将她扶到桌邊坐下,又拿帕子将她的手仔細擦幹淨,見她臉上也有灰塵,又緊着擦了擦。
南宮葉倒很乖,也未亂動。
“小蓮。”
聽到呼喚,林言内心一喜:“大小姐,你認得我了?”
“當然,你還給葉兒好吃的,你是好人。”
“好人?大小姐,難不成這裡還有壞人?”
“壞人?”南宮葉歪着腦袋,敲着手指頭答道:“有的,有壞人,可多了,還吓人,壞人,都是壞人。”
林言将手搭在她胳膊上:“哪裡,大小姐,壞人在哪裡,我幫你去抓。”
南宮葉湊到她耳邊,小聲叨叨:“都是,全是壞人,不安全,你不能去,死人,恩,滿地都是。”
滿地都是死人?莫非?
林言更是來勁:“哪裡不安全,哪裡有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