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如鈎,照徹清輝。
軒轅明夕凝視着莫顔離開的身影,收回目光看向屋内的南宮昱。
先前莫顔離開後,他便就一路尾随,隻不過離得很遠,雖并未聽到二人的談話,但想來肯定與計劃有關。
南宮昱離開時的神情很肅穆,瞧上去十分不好。
軒轅明夕輕聲道:“加藍,看來即便有情蠱,三弟仍對玥兒動了情,隻是看這樣子,他該沒能勸服莫顔。”
加藍蹲在他肩上,原本閉眼睡得正酣,聽到呼喚後拿圓圓的腦袋蹭了蹭他的下巴:“哪有這麼容易噜,不過我下午見到了她的靈鳥,通體雪白,看上去并不像什麼壞鳥。”
“她的靈鳥?”
軒轅明夕略作思索,先前确實見過一隻大白鳥,想到在天狼堡見到了黑色大鳥,道:“玥兒知道嗎?”
加藍并未正面回答,隻是道:“你認為如何便如何。”
它說得一副老氣橫秋,軒轅明夕輕縷藍羽:“想必先前莫顔就是用它傳信,不過以前你怎會沒注意到它的存在。”
“咕噜噜,”加藍輕哼了幾聲:“那白鳥一看道行就比我高,和你們凡人一樣噜,你若是去送信,那些雞毛事的混皮又怎麼能發現。”
它還真是不拿自己當一隻超凡絕塵的靈鳥!
“說得很有理。”
加藍撿了個舒服的姿勢:“小夕夕,夜深了,趕緊回去休息噜。”
軒轅明夕望着月光,清水眼浮着層愁緒:“睡不着,”他擡起輕托側臉。
加藍又蹭了蹭:“你犯相思病噜,你們凡人可真是......”
“可真是為情所困,”軒轅明夕笑着接過話,他睡不着,因太思念林言。
加藍伸開雙翅,做了副擁抱的樣子:“你一向聰穎,這副形容倒并不完全恰當,你和玥兒并不會為情所困,隻是情之一字之于凡人都是躲不開的劫,既是情劫,亦是欲劫。”
“劫?”軒轅明夕輕垂眼,眼角微紅:“如此說來,此役終是兇多吉少嗎?”
老鳥心知一時口快,又安慰起來:“哪裡哪裡,你既相信你們終會再見,就總得積極些噜。”
加藍雖為靈鳥,亦曾了知過去的一些事,然而每次他們的經曆又畢竟不同,靈鳥不該困于凡人壽數,卻仍心懷悲憫。
軒轅明夕返至皇宮後并未回房,他到了莫顔房裡,想到第一次忍不住好奇來到這間屋子的情形。
床上的人看起來睡得很香,他坐在床邊,指尖輕輕擡起,卻又停在臉頰上,過了會才收回。
“阿言,你知道嗎?我們第一次見面并非是在若湖,你被宮女欺負的那日,我半夜到過房裡,許是因情蠱的牽引,你便拉住我的手,咬了我一口。”
聞言,林言緊咬住嘴,生怕落下淚來。她回來後因記挂一些事,加上白日睡了許久,因此并無睡意。
在靠近時,她便知是他來了,她多想看看他,摸摸他,抱抱他。思念在夜裡瘋狂地将人啃食,無路可逃。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幾次細思量,情願相思苦。沒見他時盼着相見,見了之後更覺想念。
長相思,長相思。若問相思甚了期,除非相擁時。
可如今林言隻能躺在虛空之中,聽着心愛之人在耳邊訴說思念之情,卻無能為力……
河傾月落,在薄薄的山霧中,花草迎着東方抒展腰肢。
莫顔盤坐在雲塌上,擡頭望着碧落中淺淡的一彎新月,目光裡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昨夜軒轅明夕坐了好一會才離開,林言自然也全無睡意,她繃着臉,茫然地望着半空的浮夢碧蘿。
莫顔起身,将手伸進水盆。
滾燙感從掌心傳來,林言龇了聲,回過神,聲音低啞:“顔顔,你不痛嗎?”
茶爐上飄揚着熱氣,灼火晃動,有一絲朦胧的不真實。
莫顔盯着通紅的手背,眼底平靜如海:“不疼。”
林言收起雜亂的心思,指尖卷下浮夢碧蘿貼在手上,冰冰涼涼,總算舒服了些。沒察覺到她心裡的波動,便試探性問道:“顔顔,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問吧,念在你曾救過阿昱的份上。”
既然她提到了南宮昱,林言便從他開始問起:“你為何不告訴她你二人的關系——”
話未說完就被截住:“以後别再提和阿昱相關之事,下一個。”
“額......不好意思,”林言沒預料到她會拒絕得如此幹脆,話在喉嚨裡卡了會才吞吞吐吐道:“昨晚他說你發病了,你不是很厲害,怎地還會受傷?”
“為了煉蠱。”
“情蠱?”
“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