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惶惶?”蕭策笑了一聲,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酒,同他碰杯之後道,“你我坦蕩,無須惶惶。”
侯奕看了蕭策一眼,見他面帶笑,更是一聲長歎,幽幽道:“蕭莊主不要玩笑我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隻是看相爺如此惆怅提醒一句而已,當年你說永生不會後悔,切莫忘記了。”
侯奕沉默了一陣,擡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笑道:“自然不會後悔,那件事我永生永世也不會後悔。”
兩人又吃了點菜,侯奕才道:“一夜之間如此多的孩童失蹤,今日早朝的時候陛下震怒,斥責了一群人。傅立行還跟着陛下附和,說是此等人毫無人性,如若抓住定當從重處理。”
蕭策聽着挑眉,一邊夾菜一邊道:“也是沒想到自己兒子接着就出了那種事吧。”
“傅睿這小子,雖說纨绔愛鬧,但是見着我們這些人,倒也是客客氣氣的,未曾有沖撞的地方。平日裡也隻見他喝酒看看美人,旁的事情也未曾聽過,”侯奕說着搖了搖頭,淡淡道,“我看是此次他倒是被人算計了一筆。況且這次陛下發了大火,他父親也是要被此事牽連。”
蕭策聽着點頭,語帶調笑:“左相倒黴,你倒也要高興了。”
“不止你一個人這麼想,我今日下午不知道見了多少湊上來的妖怪。”侯奕說着搖頭,隻道無趣。
“找了一天,那些孩子可有什麼線索了?”
侯奕搖頭:“什麼也未找到,城門上的看守說并未看見什麼運貨的馬車出城,便是坐人的車他們也都是檢查過的,況且那麼多孩子,如若要送出去,總是要分批分次的,怎麼都會引起注意,現在看來這些孩子怕是還在城裡,并未出去。”
“那些暗娼館子巷子都去找了嗎?”
侯奕皺眉道:“那些地方都去過了,順帶着又清了一窩子人出來。我方才來的時候,還看見他們挎着刀壓着人進衙門。”
他說着頓了一頓,又道:“欽天監的那些人又開始胡編亂造,說是這是因為有人禍亂這盛世,妄圖逆天改命,扭轉氣運。反正他們就是這個意思,陛下這次聽了倒是沒有斥責什麼,反而叫他們好好演算。”
蕭策笑了一聲,道:“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相爺,不過這次陛下想來也不會怎麼對左相。畢竟皇後娘娘還在,看在她的面子上,傅睿在牢裡也受不了多少苦。”
侯奕聽了道:“陛下如今後宮除開皇宮還有一妃兩嫔,但也不過是虛設而已。若是皇後吹吹枕頭風,怕是傅睿在牢裡過得也同外面一樣舒服。”
“人家有個好姐姐,算是他們傅家的福氣了。”
侯奕點了點頭,繼續道:“今日我來,也有陛下的意思。他便是想要你也派着人手去查,如若查到了便立即通知我就是。”
“我曉得了。陛下可還有别的吩咐?”蕭策問。
“并無了,隻是過兩日太後要回來,你若是看見一些稀罕的物件,便替我留個心眼便是。”
蕭策一笑,說道:“知道了,隻是太後禮佛多年,怎得今年突得回來了?”
侯奕道:“怕也是為了皇上子嗣之事,現下皇上獨寵皇後,太後定是得到了風聲,這才趕回來瞧瞧。等到這位回來,皇後娘娘的日子怕是就沒有現在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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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明珠在外面坐着,裡面說話的聲音不大,她隻能隐隐約約聽見一些,卻又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一邊侯奕的小厮站着,手上還拿着侯奕換下的鬥篷。冷明珠看他站的拘謹,便出聲問道:“你要不要也過來坐一會。”
那小厮看上去年紀也不大,聽見冷明珠說話便擡頭看了他一眼,一雙大眼睛瞧了瞧她,又擡頭看了眼關閉着的房門才慢慢點頭。
他走到了冷明珠對面的位置坐下,但是他也不拿起筷子吃上什麼,隻是安靜坐着。
冷明珠想跟他說上幾句話,但也是隻得到點頭搖頭的回應,隻好作罷。
等到一桌子的菜快被冷明珠吃完,房門終于打開了。侯奕從裡面走出來,坐着的小厮立即便迎了上去,踮着腳将披風披在了他的身上。
“蕭莊主在裡面,你且進去吧,”侯奕沖冷明珠說了一句。又伸手按住那小厮說,“可吃東西了沒有?”
那小厮亦是搖頭,冷明珠心裡想着他可能是真的不愛說話。
等他進去的時候,便看着蕭策正在發呆。冷明珠走過去喚了一聲,蕭策才回過神轉頭看她道:“走吧,我們當回去了。”
坐在馬車上的時候蕭策靠在一邊,皺着眉道:“今日的菜味道倒是一般,下次不去那邊吃了。”
“回去了叫廚娘再給你煮碗面吃?”冷明珠問道。
蕭策正準備回上一句,便覺得整個人往前一沖,馬車驟然停住,但接着便是一陣搖晃,外面車夫發出一聲吼,和馬的嘶鳴混在一起。冷明珠一下将蕭策抱住緊緊護在懷裡,馬車晃了好一會,外面車夫不停安撫着激動的馬匹。
等到安靜下來,冷明珠松開蕭策,伸手擡起簾子,皺眉道:“發生了……”
冷明珠看着前面雪地裡躺着的兩個孩子,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