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鐘铉的手指繞過銀白色的蠟繩,對沐笙的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什麼易碎的珍寶。
“淺金色的是珍珠。”
——你是我最想珍藏的寶物。
繩結穿過第一個孔洞時,他的拇指不經意擦過沐笙腳踝内側那片最薄的皮膚,那裡有淡青色的血管,随着脈搏輕輕跳動。
微涼的觸感碰到腳踝皮膚,李沐笙不自覺地縮了縮腳趾。金鐘铉的指尖溫熱,在系扣時擦過他的踝骨,那一小片皮膚頓時像被灼傷般發燙。
“藍色的是海藍寶。”
——是我不敢說出口的真心。
金鐘铉将第二顆珠子推到合适的位置,指腹順着腳踝凸起的骨頭畫了半個圈。他系得很慢,仿佛這個簡單的動作需要全神貫注。
李沐笙不自覺地繃緊了腳尖。原本漫不經心看着海面的視線,此刻卻落在金鐘铉低垂的睫毛上——那裡沾着一點夕陽的碎金,随着眨眼的動作明明滅滅。
原來鐘铉專注時唇角還會微微抿起,顯得整個人格外的....好看。
“這個小的是月光石。”
——代表着我對你的感情,而那段盲文寫的是“半星”,因為你,使我變得完整。
金鐘铉的指尖撫過那顆刻着盲文的小珠子,但沒有說出盲文的含義。
繩結系緊後,他沒有立即松手,而是用整個掌心托住了沐笙的腳踝,拇指仍圈着沐笙的腳腕,像測量脈搏般貼着那片皮膚停留了幾秒。
少年的體溫透過皮膚傳來,比夕陽更燙。
“喜歡嗎?”
李沐笙突然覺得被觸碰的地方在發燙,視線順着對方的手腕往上移——金鐘铉的襯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線條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清晰;再往上,是凸起的喉結和被夕陽染成蜜糖色的側臉。
——原來朝夕相處的人,換個角度看竟會如此帥氣又....迷人。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李沐笙感覺心髒像是被海潮重重拍打了一下,臉頰莫名其妙開始發燙,急忙想移開視線,卻正好撞上金鐘铉擡起的目光。
那雙總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近在咫尺,眼底映着殘餘的霞光,溫柔得讓人心尖發顫。
“怎麼了?戴着不舒服嗎?”金鐘铉問道,聲音卻像是隔着一層毛玻璃傳來。
李沐笙猛地收回腳,動作大得差點從礁石上滑下去。他手忙腳亂地抓起帽子和墨鏡,胡亂往臉上怼:“沒、沒有!就是....就是突然餓了!走吧去吃飯!”
腳鍊上的月光石在暮色中微微發亮,像一句沒說出口的告白。
而李沐笙落荒而逃的背影後,金鐘铉慢慢蜷起剛剛觸碰過對方的那隻手,掌心還殘留着溫度。
海風終于重新流動起來,帶着鹹澀的氣息,吹散了少年人耳尖那抹可疑的紅。
暮色漸濃,兩人沿着海岸線往回走。李沐笙的步子有些機械,新戴上的腳鍊随着步伐輕輕晃動,月光石在昏暗中泛着幽微的光。海風裹挾着鹹濕的氣息拂過臉頰,卻吹不散他心頭那團莫名的燥熱。
“晚上想去吃什麼?”金鐘铉将相機收進挎包,轉頭問道。
“都行...”
李沐笙心不在焉地應着,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褲縫,剛才那一瞬間的心跳加速還清晰地殘留在胸腔裡,像海浪退去後留在沙灘上的泡沫,明明轉瞬即逝,卻頑固地提醒着那一刻的異常。
剛才到底怎麼回事?認識都這麼多年,怎麼突然覺得這家夥...
李沐笙在心裡嘀咕,覺得是不是乍一看的錯覺才會那樣。于是他猛地閉眼,然後一個急轉頭看向身側的鐘铉。
我乍!
眼前的鐘铉還是那個鐘铉——被海風吹得翹起的發梢,微微泛紅的耳尖,嘴角挂着熟悉的淺笑,沒有任何特别之處。
錯覺?
李沐笙不死心,再次閉眼深呼吸,然後突然睜眼。
我再乍!
金鐘铉正疑惑地看着他,桃花眼裡盛着将盡的暮色,溫柔又平靜,和往常一樣好看,但就是和剛才不一樣。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金鐘铉被他盯得有些發毛,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李沐笙皺着眉搖頭,把視線轉向遠處的海平面,夕陽已經完全沉入海底,隻在天際留下一抹淡淡的橘紅。他咬着下唇,百思不得其解。
那雙眼睛明明和平常一樣啊?!
李沐笙偷偷用餘光打量着鐘铉的側臉,從挺直的鼻梁到微微上揚的嘴角,每一處線條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可為什麼剛才系腳鍊的時候,會覺得...
“沐笙,”金鐘铉停下腳步,“你這是有什麼心事嗎?”
“沒有。”李沐笙咬牙切齒地踢飛一顆小石子,腳踝上的月光石在夜色中泛起微光。
一定是夕陽的錯,或者海風太醉人,再不就是......
珍珠突然硌了一下腳踝,沐笙低頭看去,鍊子在行走間閃着細碎的光,就像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事,輕輕悄悄地纏上心頭又狡猾溜走。
算了,還是先解決晚飯比較重要。
李沐笙歎了口氣:“快點決定吃什麼吧,我餓了。”随後加快腳步,想把那些莫名的思緒抛在腦後。
而身後,金鐘铉悄悄掏出手機,借着屏幕的反光檢查自己的臉。
沒沾到東西啊...
金鐘铉困惑地摸了摸下巴,小跑着追上沐笙時,海風正把對方的T恤吹得鼓起來,像隻氣呼呼的小企鵝在前面晃悠晃悠地走。
金鐘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挺可愛的。
【小劇場】
金鐘铉:(突然嚴肅)沐笙,我臉上真的沒東西?
李沐笙:(暴躁)沒有!就是...算了,當我沒說!
金鐘铉:(疑惑摸臉)那為什麼你剛才...
李沐笙:(一把拽過)走啦!再磨蹭餐廳要關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