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小河做了一個夢。
蕭府變成一片廢墟,蕭監林、邢夫人尖叫着慘死于兵刃之下,殺死他們的士兵穿的燕軍戎裝,兵器發出刺啦的碰撞之聲,在寂如死水的蕭府格外刺耳。
她飄在上方,說不出話,動彈不得,隻能眼巴巴地看着燕軍的屠殺。
燕軍的身影并未止步于蕭府,蕭小河飄到了京中街上,原本繁華的鬧市如今空無一人,漫天的血腥味充斥在古老京都的每個角落,唯一的活物是路過燕軍整齊的列隊。
屠城。
蕭小河心停了一瞬,她茫然地看着地下。
很快她的意識就清醒過來,盡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着皇宮的方向飄去。
想要弄清楚一切,這是最簡單的方法。
皇宮與京城的蕭索截然不同,其中侍人臣子身影絲毫未見,人人行色匆匆,宮女太監都換了面龐,不再是蕭小河熟悉的楚人面孔。
她順着人流,飄向屹立在宮中最莊嚴華貴的宣政殿。
“為什麼要屠城!”女子站在殿中渾身顫抖,面龐之上全是震驚與憤懑,“許家罪孽,義刑義殺,楚之罪孽,千刀萬剮,可這又與百姓何幹!”
蕭小河眯着眼睛,她看清了,說話的女子她前不久還見過,是冬才人。
而冬才人對面的人,她更為熟悉不過。
此人身材高猛,膚色銅黃,一雙眼睛如蛇一般看得人不住戰栗,讓人不自覺地腿軟臣服于地。
阿伊。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楚人如何,自然是我們想怎麼着就怎麼着的。”阿伊冷笑道。
蕭小河雖意識到自己在夢中,但看見阿伊還是忍不住啧了兩聲,和阿伊的交手屬實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曆。
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落到阿伊手裡會成什麼樣,說不定真的被她做成河裡的王八。
如若再被她發現自己是個女人......
蕭小河趕快制止了自己恐怖的想法,繼續看着眼下本八竿子打不着的幾個人交談。
“你們這般,與楚人又有何異!”女子尖叫道,“你娘若是在世,定會以你為恥!”
“冬才人高興得糊塗了,帶她回去。”最上首一直沉默不語的背影低聲道,蕭小河向下望去,怎麼也看不清說話之人的樣貌。
“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外出。”
“是!”
冬才人的尖叫聲被拉遠,男子的聲音再次傳來。
“阿伊,做朕的皇後。”
阿伊面色大變,過了一會兒冷笑道:“陛下卸磨殺驢也不必殺得如此快吧!陛下不妨想想,自己的皇位可還沒做熱呢。”
阿伊近乎明面的威脅讓蕭小河又啧啧了兩聲,她雖不知道座上的男子是何人,但算盤打得可真是響亮。
“你在威脅我。”男子緩緩轉身,劍一般寒冷冰銳的目光掃向阿伊,危險得讓人不敢直視。
蕭小河看到他的臉卻挪不開目光,面前的人哪裡是什麼旁人,分明就是男版許淩!
還未等蕭小河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面前一陣天旋地轉,鋪天蓋地的黑遮住了她的眼,再一睜開時自己已躺在卧房之中,陽光正好。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蕭小河捂着自己的腦袋起身,“就算小公主真的有秘密,也不該把人家夢成一個屠城陰狠的大惡魔。”
小小的夢境很快被蕭小河抛之腦後,她跳下床打開窗,鐵向褴的身影□□在房外。
昨日卿君的話她可還記得,今日還要去尋月兒。
“如果有人尋我,就道我去武館練功了。”蕭小河不打算帶着眼巴巴守着的鐵向褴。
鐵向褴道:“屬下明白!”
交代完畢後,蕭小河朝着問月閣漫步而去。
再說問月閣,君卿與月兒坐在一處,目光含怨地與月兒道:“事兒便是這麼個事兒,昨日真是要将我羞死,你那将軍可真是壞得很,難怪讓你這般惦記!”
君卿不知月兒與蕭小河的關系,隻當是尋常男女情事。
“知道我喜歡還去勾搭,明兒個就撕爛你嘴,讓你再去招惹!”
君卿賣好道:“哪裡的話,這不什麼也沒成?哪日真成了再撕爛也不遲!”
二人又推搡言笑了一會兒,月兒突然意識到不對:“往日也沒見你來我這說話,今日一坐就是這麼久,眼見到辰時了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原是你是這般打算,我竟才參透!”
君卿如被猜中心事兒般跳了起來,臉紅了大半,叫道:“罷了罷了,我這好心陪你,你還冤枉我來,我走就是了,日後再也不來了!”
說着,卿君不情不願地走了,也沒等到月兒挽留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