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算是半個晴天，天空中有雲，但不算厚。京城的秋天就是這樣，天空很高，風變得涼了，街道上的落葉被環衛工人堆成小山，又再一次被風帶着跑散在街頭。

透過展廳四方規矩的窗戶，白瓷能看出來，時間已經流逝到下午。

從早上六點離開宿舍，一直到現在過了午飯時間，他幾乎就沒有坐下過。

海妖蘿拉的這身衣服質地很硬，有非常多内置鋼絲，自從穿上之後，他就再也不能坐下了，那樣的話衣服會被壓壞，影響視覺效果。

他隻能做出半蹲的動作，但這甚至比站着還累。

明明已經是下午了，可是展廳裡的人流量沒有絲毫減少。他不斷地做出遊戲裡蘿拉常做的經典動作，說台詞說得嗓子都要冒煙。

他歪頭偷瞄自己旁邊的顧尋北，那很挑身材的制服無比合身，襯得他腿長肩寬。顧尋北的骨相完全沒有給化妝師太多炫技的餘地，再配上他平時淡漠的神情，簡直就是遊戲的主角卡斯本人。

有人來找他集郵，顧尋北配合地彎下腰。

早上剛開始那會兒，顧尋北對“集郵”“to簽”這些名詞都不太理解，面對玩家的反應總是遲鈍半拍。

一上午的機械重複，現已讓他完全掌握如何熟練扮演一位漫展上的npc了。

“北，累不累啊？要不你去歇會兒吧，我先在這裡頂着。”趁着沒人過來的空，白瓷小聲說。

顧尋北打量了一番自己舍友已經有些站不直的身形，搖頭：“你去歇會兒吧。要站不住了吧？”

“欸，你眼睛好尖……我不行，我這身衣服坐不下。”白瓷也拒絕了。再說，這次資方爸爸答應了很多報酬，累就累了點吧。

“後台休息室那個懶人沙發，你可以靠在那上邊歇會兒。”顧尋北提議。

“這個……”白瓷眼前一亮。他真的心動了。

他怎麼沒想到，雖然他坐不下，但是他可以斜躺着。如果回去後台，把懶人沙發放在沙發上，那個高度正好可以讓他斜着躺下。雖然姿勢很别扭，可至少讓他的腳能緩一緩。

說真的，他的腳後跟已經痛得失去知覺了。

“你不想玩玩手機嗎？你今天遊戲體力還沒領呢吧？”顧尋北再次開出讓白瓷不能拒絕的誘惑。

“……想。”白瓷眨巴眨巴眼睛，轉頭看了一圈會場的情況。

他拎上裙擺，掉頭就走：“北我就去坐十分鐘我馬上會回來哒，愛你麼麼哒！”

顧尋北望着自己舍友一瘸一拐緩慢離去的背影，笑了一下，重新回到屬于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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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往常參加漫展的經驗，這個時間段，既不是剛開場，又不是要收尾，後台的休息室應該是沒有什麼人的。

白瓷十分放松，因為站太久導緻腿很痛，所以他用十分“奇怪”的姿勢一路走回休息室。

他隻是一個小小接受官方委托的npc，不是什麼大明星，還不配擁有屬于自己的休息室。所以他回到的地方是砍魚這個遊戲在這個展廳裡包下的休息室。

推開門，沒想到屋裡的皮沙發上居然還坐着一個人。

帶着眼鏡，穿着的西裝應該是cos服吧？哪裡會有人閑的沒事穿一身西裝來漫展。

這是下午活動的coser嗎？白瓷自然這樣以為的。

聽到了開門聲，以為是去拿資料的助理回來，趙遠程擡眼。

同化着濃妝，帶着金色長發的小coser對視。

白瓷有點緊張，遂試圖開個玩笑：“那、那個我回來休息一下，太累了，偷個懶。”

“偷懶？”趙遠程透過鏡片盯住他。

雖然化妝了，但也能看出來這人溫潤的骨相。這身衣服也不錯，讓人能看出來這小coser身材很好，線條柔美，像個女孩。裸露出來的皮膚很白，在這種死亡光線下還這麼柔和，想必手感也是十分光滑細膩的。

“啊，是啊。你是晚上活動的嘉賓嗎？你來得好早，你選晚上的就對了，白天真的太累了……我腿要斷了。”說着，白瓷一瘸一拐地找到了懶人沙發，極其費勁地彎腰，試圖把沙發整個搬起來。

原來是把他當成coser了。也算是對他容貌的認可吧。

趙遠程眯了下眼，斂去眼底昏黃的欲望，從沙發上起身：“要搬起來是嗎，需要幫忙嗎？”

“啊沒事沒事……”白瓷在面對外人的時候會變得很客氣，他本性怕生，又很内向，不太喜歡麻煩别人。

但是那個穿西裝帥哥直接彎腰拎起來那沙發，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最開始，他的手完整覆蓋了白瓷的手。

“放到哪兒？”趙遠程垂眼看他。

白瓷有種被刺探了的不适，他咬着嘴唇指了下沙發：“可、可以放在沙發上嗎？”

耳側響起一聲輕笑。

白瓷很緊張，臉一下子紅了。好在隔着厚厚的粉底不太看得出來。

趙遠程照做了：“為什麼要放在沙發上？”

這讓白瓷更不好意思了：“因、因為我這個衣服有點緊，我坐不下，會把衣服壓壞，我舍友提議我可以這樣靠下來歇一會兒……沒關系的！你接着坐在這裡吧，我就是稍微靠一下……”

“舍友？還在上學？”年紀這麼小啊。趙遠程忖度。

“啊，是啊……欸，難道你已經工作了嗎？那還來玩cosplay哇，我希望我上班了也這樣。”白瓷歪歪扭扭地往懶人沙發上一歪。“不對，我不想上班。”

趙遠程的目光落在這位毫不設防的大學生裙擺下白花花的腿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這姿勢很難受吧，我幫你把衣服脫了？”

欸？

白瓷被這話吓了一跳。“啊？不不不，我就稍微休息一會兒，我在翹班兒咧，不能躲太久。”

這人怎麼一言不合就要幫别人脫衣服啊？

同行之間互幫互助……好像，也是合理的？

白瓷覺得腿根有些涼，可能是這屋子空調開的大吧。他抓起裙擺遮住了露出的皮膚，心裡嘀咕都秋天了為什麼還開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