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一頓好朋友特地送來的“特别外賣”,集合時間也就差不多到了。神風徒步隊剛好路過附近,孟景橋順利混入其中離開。言信衆人則被各班班主任抓住聚攏,朝着澄溪湖畔步行出發。
“這次我們總共要徒步六公裡。學校這邊時間給得很寬松,今天天氣也很好,我希望你們能在欣賞美景的同時好好完成生物組布置的研學任務……”
走在理九隊伍最前方,張曉棠和很多班主任一樣再次交代起了後續活動的注意事項。齊績趁這時候好奇地靠近施淮雨:
“施淮雨,你剛才幹嘛去啦?”
施淮雨這時心情很好,壓低聲音笑着回答了他的問題:
“朋友給帶了點小竈,去逃難了。”
“啊……”
“等等你别喊。我朋友知道這麼把我們幾個抓走不大厚道,所以給你們也帶了點東西。喏,據說是神風飯店賣的燒豆腐,現在還熱着。”
見施淮雨變魔術似的掏出一個小盒,齊績臉上的表情立刻極誇張地由陰轉晴:
“哇,你那個神風的好朋友實在太好了。要不抽空把他介紹給我也認識一下呗?我也想有外校朋友帶着開小竈。”
“不要,小竈我也可以給你開。”
不知怎麼,齊績總覺得施淮雨對這個朋友有種很奇怪的獨占欲。但心思單純的他并沒有想太多,排頭班長一發指令,他就跟着大部隊往湖邊走了。
此時正值下午一點半,理論上是一天最熱的時候之一。但夢澤附近的天氣一直都是善良到可以将所有外省人驚掉下巴的程度,加上湖邊有風,即使豔陽高照也不會讓人覺得難熬。
澄溪湖畔像濕地公園一樣修築着長長的步行棧道,理九班衆人走上去沒多久,就零零散散混在言風兩校的學生堆裡不見了。
“張老師,旗杆要我幫你拿會嗎?”
一路溜達在兩位帶隊老師身邊,魏語潇看着自班班主任蒼白到有點可怕的臉色,不由關切地問出這樣一句。
“沒關系,可能太陽曬多了,待會就好了。”
話雖這樣說,張曉棠還是沒走幾步就将手中班旗的旗杆交到了班長手上。金屬制成的旗杆頗有些重量,魏語潇剛微微蹙了蹙眉,就聽張泓在一旁道:
“我跟曉棠老師早上就一直輪着拿旗,不知道你們班其他同學都跑哪裡去了,旗杆這麼重也不分擔一下。”
張泓一直是非常親近學生的性子,因此驟然從她口中聽到這樣一句充滿典型教師抱怨意味的話,魏語潇感到非常詫異。張曉棠卻很快接過了話頭:
“沒事,言信難得春遊一趟,他們玩得開心才是最重要的。對了語潇,你怎麼不去找朋友一起玩?”
“哦,沒什麼。文科班太遠了,我現在趕不上,在理九散散步也挺好。”
語罷,師生三人便重新陷入無話。張泓看看面色不佳的同事又看看周圍四處歡樂的學生,眉頭不知為何越皺越緊。
但正如張曉棠所說,難得碰到春遊,言風兩校幾乎所有學生都玩得特别歡樂。施淮雨和孟景橋當然也不能免俗。
“我們學校布置了‘尋找澄溪湖附近植物’的研學任務,你們學校有嗎?”
步行在長長的紅木棧道上,施淮雨拿着一張打印紙轉頭問身邊人。孟景橋背着書包和他走在一起,聞言點點頭道:
“嗯,我們兩邊布置的任務差不多,不過我們學校是讓給植物拍照。”
“那挺好啊,咱倆搭夥一起做。”
事實上,在春遊這樣的場合裡,絕大多數發到學生手上的“研學任務單”都隻是形式主義,最後連收都不會讓課代表收。但由于各自心裡都藏了事,這兩個來自不同學校的少年就這樣打了一個信息差,邀約着陪對方做起了“看上去他們學校要認認真真收”的研學任務。
初春三月的湖風格外清涼,吹在人身上會讓人心情都變好。施淮雨言信沖鋒衣的衣擺随着下午的清風輕輕晃動,步伐也不知不覺輕快起來。紅木棧橋很快走到盡頭,他看着面前的分岔路,轉頭對身後人問道:
“這裡離湖面太遠了,要不要下去?下面各種植物看上去很多,應該很适合拍照。”
他所指的是一條蜿蜒向下的小土路。理論上校領導不允許學生走這樣太靠近水面的路,但少數幾個膽子比較大的學生已經偷偷溜了下去,顯然不服管教。
而從之前悄悄溜到言信所訂酒店送“外賣”這一行為來看,孟景橋也不是什麼守規矩的人。他很快點點頭,與施淮雨一前一後下了土路。
澄溪一帶的泥土偏向于磚紅色,由于附近生态太好,小土路附近的地形不大平整。施淮雨試着走了幾步,卻在一個落差較大的小坑那裡滑了一下。所幸孟景橋眼疾手快,在他摔倒崴腳前一把拉住了他:
“走慢點,小心!”
在身後人的保護下,施淮雨踉跄一步重新站穩,感受到自己剛才踩的地方滑下一小批土。他心有餘悸地上下動動喉結,又為自己在孟景橋面前的出糗尴尬起來:
“啊,剛腳滑了,不好意思。”
那人卻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真實情況,一下跳到更下方的位置朝他伸出手:
“你是不是一直待在夢澤市區,不太來這些坑坑窪窪的地方溜達?”
“估摸着可能是吧……”
“那我帶着你走吧,可别摔了。不過你不是會用甩棍嗎?平常不搞其他活動?”
“甩棍就是因為我不大運動,我媽又覺得待在外面得得有點東西防身,就教我用了。”
“那也好,能保證自己安全。要是沒有你,那天在燒烤店遇上那群混混的時候我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