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命搖晃公孫青竹:“你不是說會保護好小姐麼,小姐呢?”
公孫青竹腕間一痛,他無力地閉上雙眼,道:“是我無能。”
一旁的蔺琅亦是失魂落魄。
方才她将洛梵意推下懸崖,卻沒發覺身後蜘蛛精朝自己撲了過來。蔺扶推開了她,自己卻被蜘蛛精一擊的餘威震下了山崖。
這便是害人終害己。
蔺琅回過神來,大喊道:“給我找!”
潇潇扶着牆走來,冷冷地看着蔺琅,仿佛在看一個垃圾:“我南柳自會派人去尋,但這位姑娘的所作所為,我亦看在眼裡。”
原來潇潇正是南柳城主走失的大小姐,柳雲潇。
蔺琅卻立刻反唇相譏,眼中滿是對潇潇的不屑:“你别在這裡擺大小姐架子,我可是海漘的小姐,比你們南柳金貴。”
但沒有人理會這個喪心病狂的海漘貴小姐,而是都在馬不停蹄地尋找洛梵意的下落。
公孫青竹暗暗攥住自己的手腕。
越家給出的尋人蠱蟲乃是一次性的,在他找到這個山洞之後,那一對蠱蟲便雙雙完成了使命。
但他身上還有與洛梵意同命之蠱,此刻他還沒死,也就意味着洛梵意還活着。這件事他不打算告訴褚十三,有些懷疑的念頭從他在還城派之時便産生了。此刻正是試探她的最好時機。
洛梵意又一次夢到了自己的死亡,上一世從城牆之上摔下,成了她揮之不去的夢魇。
身上每一處都仿佛被車碾過,可日頭又大得很,洛梵意想要伸出手為自己遮擋一番,可手指每動一下,便是鑽心的疼痛。
自己不是死了麼,為什麼死了還會疼痛……
洛梵意的意識逐漸清醒,她慢慢擡起眼皮,隻見面前是一張放大了的俊臉。
雖然這張臉上此刻布滿了草葉劃出的傷口,以及幹涸的血迹還有地上的泥濘,但洛梵意還是輕易地辨認出了這張臉的主人,蔺扶。
她回憶起了方才落崖的那一幕,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蔺家人,都是如此的自私無恥,于她而言,此刻正是殺了蔺扶,報兩世之仇的好時機。
她試着擡手,但手隻能堪堪放在蔺扶的脖子上,使不上任何力氣。
微涼的手指觸碰到蔺扶的喉結,他的眼睛輕眨,似乎是感知到了他人的觸碰,下意識按住了洛梵意的手。
洛梵意心中冷笑一聲,上一世她嫁入蔺家後,也曾對蔺扶真心以待,也是那時她知道蔺扶的一些生活習慣。
譬如蔺扶從不會讓别人近他的身,即便是睡夢中也是如此。
見報仇無望,洛梵意縮回了自己的手,支撐着身體想要站起來。
好在她的雙腿似無大礙,她小心試探,見自己還能站起身,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而蔺扶亦是受她動作牽扯,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坐起身,衣襟半敞,露出胸前陳年舊傷留下的疤痕,眉心緊鎖,嘴唇烏白,似乎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撇去了平日的那些胸有成竹,此刻蔺扶看起來竟有些難得的脆弱。
他拉着洛梵意的衣袖不放,聲音十分虛弱:“洛小姐,不要走。”
洛梵意沒有心思關心他的傷勢,隻是對于他沒死這件事有些失望,心知此刻若是靠自己一個人恐怕沒辦法離開山澗之下,也沒法給蔺扶好臉色。
她冷聲道:“蔺公子還不放手,我被你妹妹殘害至此,你可滿意?”
但蔺扶沒有回答她的控訴,隻是抓着洛梵意袖口的力氣又緊了些,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是在打着哆嗦。
洛梵意見狀,下意識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竟是滾燙不已。
她看向蔺扶胸前的疤痕,隻見疤痕處又泛起了紅,她趕緊将蔺扶的衣服合攏,心道這男人真是太過脆弱。
上一世一個雨天,蔺扶受傷歸來,暈倒在洛梵意的門口。從前他二人在海漘過得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那日他受傷,洛梵意于心不忍,幫他包紮,才知道他胸前那疤痕是活疤,平日無事,但若是受傷牽扯,便會劇痛無比。
那年的三伏天,蔺扶在洛梵意的屋中捂了一個月的厚棉被,他不想讓蔺家其他人知曉自己的身體狀況,便同洛梵意假扮了一個月的恩愛夫妻。
前塵往事與眼前之人重疊,洛梵意隻覺世事無常。正是曾真心以待過,蔺扶的所作所為才顯得更加的不可原諒。
她歎了口氣,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蔺扶身上,而後道:“我看看附近情況,走不遠。”
蔺扶聽話地松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