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不見了。
齊方圓愣愣站在原地。這一瞬她好像意識到什麼,轉念再去想時卻又什麼都回想不起來。
冷靜,冷靜。
她在心裡默默提醒着自己,并通過調整呼吸來平複焦躁的情緒。
最初時獨自一人的宋一曲,然後是脫離群體的小白,現在是整個湖泊中的生物。每一個都消失在他們尋找的路上。
消失在他們尋找的路上。
齊方圓捏住眉心。
按照現在情況看,不止獨處會讓人死亡——湖泊中大水二水、三個海人一共五個人,總不可能五個人同時獨處了吧?
“你怎麼了?”大觸看着齊方圓神情逐漸冷下來,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齊方圓沉默片刻原地向左後轉,面向遠處亮橙色帳篷,擡起左臂,“這邊是湖泊的方向。”
“好,那走吧。”大觸正要走,但是仍舊停在原地的齊方圓讓他感覺有些異樣。他順着齊方圓手指的方向望去,看着那一望無垠的碧綠,隐隐意識到了什麼。
“難道是那些根須沒有抓到咱們,然後把水面給封死了?也不知道大水他們會不會受到影響。”
齊方圓:“不論會不會咱們現在都不能冒然過去。”
“那去找阿彪他們集合?”
阿彪。
她感覺哪裡不對勁,“你不覺得奇怪嗎?陳一詞想起來宋一曲,宋一曲沒了;咱們想到小白,小白沒了;想到大水,湖泊沒了。好像總是遲了一步。”
“你該不會覺得跟意識有關吧?我覺得不太可能,這本裡人這麼多,如果意識能決定生死,那一定不會是一個個消失,而是同時消失幾個人。大家肯定都在琢磨其他人,這毋庸置疑,”大觸停頓片刻,“其實有一個辦法可以驗證他們的死亡的和消失是否與意識有關。”
齊方圓當即明白大觸的意思——去找陳一詞,她将是驗證的關鍵。
兩人不再耽擱,改道帳篷。帳篷和湖泊之間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齊方圓大概用了二十分鐘才跑到。
亮橙色的帳篷被用地釘牢牢固定在草地上,門前有一個碎石堆砌的篝火坑,坑上是由樹枝架起的鍋。阿彪蹲在篝火坑旁,一邊扔小樹叉燒火,一邊翻攪着鍋裡的食物。
如果不是因為已經開始出現異樣,齊方圓還覺得這一幕挺治愈。
她四下掃了一圈,沒看到陳一詞和青商,不過阿彪能安穩坐在這煮飯,估計兩人沒什麼危險。
阿彪瞧見二人,打趣,“這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我剛煮完粥。呦,這和根須殊死搏鬥了一番?怎麼臉上全是泥。”
齊方圓沒接話,直接問,“陳一詞呢?”
“陳一詞?她和青商去找大旺了。你們呢,根須還沒退?”
“什麼時候去的?”
阿彪停下攪動的筷子,“走了有一會了,怎麼了?”
齊方圓若有所思,阿彪看向大觸,大觸解釋,“湖泊沒了。”
“什麼東西?”阿彪以為耳朵花了。
大觸把他們的經曆講了一遍,阿彪神情逐漸齊方圓化,末了連連擺手,抄起勺子盛了兩碗粥遞給二人,然後也不怕燙,端起鍋就開吃。
齊方圓有點懵,“不是,早飯剛吃完沒多久吧?”
阿彪抽空道,“你是剛吃完沒多久,你瞧瞧這天。”
橙紅色的光暈滿天邊,太陽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下沉。什麼情況,剛才還是烈日當頭呢,怎麼這麼快就要黑天了?
“你們速度吃口,一會咱仨趕快回公寓。這破草害死那麼多人了,咱們還是回去躲在屋子裡更安全。”
“雖然湖泊沒了,但是我覺得大水他們可能沒死。根須吃了一個宋一曲就變成那樣,要是真把大水他們都吃了,咱們絕對不可能這麼安穩的站在這。”
說這話的時候,她腦子裡想的是方才從湖泊遺址上奔跑的畫面。為什麼根須要封住湖面?
“以防萬一,反正我要回去。”說完阿彪悶頭繼續吃。
‘秃噜秃噜’
齊方圓和阿彪一個端着碗,一個端着鍋,兩人同時擡頭,滿臉嫌棄的看向對方。
‘秃噜秃噜’
兩人又轉頭去看大觸,大觸端着一個吃得非常幹淨的空碗一臉茫然。
‘秃噜秃噜’
聲音越發的急,齊方圓環視分辨着聲音來源。
“跑!”
不知道阿彪看到了什麼,他甚至沒來及丢下鍋,一個箭步就沖了出去。齊方圓被這個靈活的胖子吓了一跳,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她定睛再看,就見遠處雪山伴随着秃噜聲,自上而下騰起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