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神仆侍奉神,又為什麼會不忠于神呢?
齊方圓有些疑惑。
可是她等了很久都沒等到神仆的回應。她抿着唇小心翼翼又往外挪一步。
神仆靜靜伫立在那,面部皮膚因衰老而變得極其松弛,甚至看不到他的眼睛。然而這樣一個形象,絲毫看不出“仆”的感覺。
“說話!我要你——誰!?”
齊方圓原本在專心緻志的偷聽,誰知昷遼突然拔高音調,吓了她一跳。她慌忙縮回屏風後面,因為緊張,她扣住木盒的手指緊繃着,手背上的筋也繃了起來。
“誰在那!”昷遼繼續爆喝。
這次聲音離齊方圓更近了,她來不及思索,四處打量準備找個藏身的地方。
她左邊可以到大殿的另一側,或者依靠漆黑的夾道也能躲一下。
找好退路後齊方圓并沒有着急行動,依舊靠在屏風上。她在等昷遼過來,可是僵持了約一分鐘,除了最後一聲叫喊外,大殿上再也沒有聲音傳來。
怎麼回事,難道昷遼也在等她出去?
明明已經猜到這個可能,可是齊方圓還是沒忍住,微微側身探頭往神座看。
此時神座前已經空了,神仆不見蹤影。
嗯?她立即看向自己左邊,确認神仆沒有從另一側偷襲後,她繼續右側探頭,極為警惕的“搜刮”着大殿。因為位置視野有局限性,為了一探究竟,她準備走過去看看。
剛擡腳,木盒撞到屏風脫手,她手疾眼快,直接在半空中撈住木盒。
木盒……
她看着手裡的木盒漸漸皺起眉。
之前她以為這是昷遼的記憶,但是剛剛被這麼一吓,她對這裡開始産生懷疑了。
她對于這裡來說是看客還是參與者?如果是看客倒沒什麼關系,她大可以追出去把這裡發生的事情摸清楚,但是如果她是參與者,那麻煩可就大了。
而這一點隻能通過神仆或者昷遼來驗證。
她壯着膽子一步步逼近神座,她莫名覺得昷遼已經不在了,所以當她看到空蕩蕩的神座時,内心并沒有什麼起伏。
他們為什麼會憑空消失呢?她想不通,有些茫然的環顧着。
等等……她揚起頭。
寶頂上的神像蛹動起來,他們像是被束縛在繭裡的蟲子一樣,掙紮着想要脫離。那衣着豔麗、舉止肅穆的畫壁頓時變得猙獰起來,一個被遮擋住臉的神像頸部高高隆起,連接上衣處的明黃色也因過度拉伸而透明,模糊的顯露出畫壁之下的輪廓。
這個畫面讓她深感不适。她沒動地方,眉頭鎖得緊緊的,眼睛卻是一刻也沒離開寶頂。
‘咔’
極其輕微的撕裂聲讓齊方圓打了個冷顫。淺黃色的裂口上擠出來一個血肉模糊的圓球,圓球左右轉了轉,随後上挑,兩個黑漆漆的空洞對上了齊方圓的視線。
齊方圓僵在原地甚至忘記了呼吸,直到畫壁破碎聲四起,她這才回過神。
神衣下的怪物将畫壁撕扯得面目全非,它擠出半個身子,縱身躍到地面朝。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接連落地。它們空洞的眼眶很快就鎖定在齊方圓身上。
齊方圓記得寶頂上有成千上萬個神像,它們這要是都下來,就算給她八條腿也跑不掉啊。
齊方圓強迫自己冷靜。按照之前應對昷遼的方案,大殿的另一側就不必去了,她直接轉身往垭口跑。
浸入黑霧的最後一刹,她還想确認一下怪物的位置。畢竟她也是聽聲音才從神奠走出來的,萬不得已她并不想再回去。
然而就這一個多餘的動作,一道夾雜着濕漉漉鐵鏽味的勁風迎面襲來。她沒想到怪物的速度會這麼快,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慌忙側身躲進夾道。
完全浸入黑暗中的瞬間她就後悔了,但是她現在被逼進來也是騎虎難下,隻能硬着頭往後走。
因為知道這一段是直路,兩邊都是牆壁無處躲藏,所以她也沒在這裡費心,直接悶頭往前跑。
她越跑越慌。
那怪物速度明明那麼快,而且不止一個,可為什麼此刻她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有剛剛血手的教訓,她現在是萬萬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就看到怪物緊緊跟在她身後,一副就等她回頭的樣子。
她越想越害怕,一害怕就跑得更快了,然後陷入惡性循環。
她隻顧着聽怪物的聲音,以至于完全沒發現這裡靜悄悄的,連她的腳步聲、喘息聲、心跳聲都沒有。
黑霧變淡,這時齊方圓反倒冷靜了下來。
再往前進入神奠就是蒙蒙白霧,能見度很低,也就是說,如果她還想不到脫身的辦法,那些怪物很可能會讓她死的很難看。
黑霧褪去,濃重的香火味灌進她的鼻腔,沉重的喘息聲在她耳邊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