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浔說完下意識地轉頭直視着謝時澤的眼睛。
謝時澤身子已經站直,跟沈知浔隔着一隻手臂的距離,但沈知浔轉過身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一下就拉進了兩人對視的距離。
沈知浔的眼睛很漂亮,亮得澄澈,尤其在燈光下,看上去帶着股和平時截然不同的柔軟。
頭發柔軟,皮膚白皙,微微仰頭看着人,卷翹的睫毛在眼睑下面投下一片陰影,說不出的乖巧。
謝時澤想起揉過沈知浔腦袋的觸感,手指有點酥酥麻麻的癢,很快反應過來 :“好啊。”
沈知浔表情認真地問 :“你有什麼喜歡的嗎?我可以試試,畫一副你喜歡的風景畫,或者别的。”
謝時澤拖着椅子坐到沈知浔旁邊,指着他桌上的那幅畫 :“這幅不行嗎?”
他一靠近,那股沈知浔努力想忽視的熱意就無孔不入的襲來,明明是他平時最渴望接近的溫暖,卻在此刻讓他莫名的想要閃躲。
謝時澤洗過澡後體溫更高了,沈知浔注意力都不太集中,隻好說 :“這幅是随便畫的。”
謝時澤看着桌上的那張畫,有一搭沒一搭的擦着頭發 :“真的不行嗎?可是我覺得這幅就很好看,剛好我還去過藝術樓,這種感覺挺神奇的,白天見過的東西被畫在了紙上。”
“感覺你的手好神奇,能把我見過的場景畫下來。”
謝時澤說話時嘴角挂着懶散的笑,毫不掩飾的誇贊,語調輕快,還夾雜着一股見證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看着沈知浔的眼神微微驚歎。
沈知浔面對這種赤.裸.裸的誇獎也有絲絲的不好意思,抿了抿唇,說 :“那是因為你不會畫畫,如果你也會學過畫畫,就會知道這是很簡單的事情。”
謝時澤簡單擦了兩下頭發就把幹毛巾丢在了一旁,看着沈知浔,搖頭 :“就算我學畫也不會像你這樣厲害的,從小就是個手殘,沒有藝術細胞。”
他自嘲了一下,又說 :“就送我這幅吧?我會好好珍藏的。”
沈知浔本來想給謝時澤畫點别的,但他都這樣說了,便點了點頭了,隻是目光再放到面前的畫上時,不像剛才那麼随意了。
他打算今天先描線,明天再把這幅畫帶去畫室上色。
沈知浔握着畫筆,想用比平時畫練習時還要細心的專注力畫這幅送給謝時澤的畫。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握着畫筆遠沒有剛才專注。
他以為是手冷的原因,看着把椅子拖過來坐在他旁邊,正低頭看手機的謝時澤,大概是察覺到他的視線,謝時澤從屏幕上各式各樣的畫框中擡起頭。
瞧見沈知浔看似委婉,實則抿着唇瓣,眼神若有似無往他手上瞥的眼神,嘴角彎了彎,善解人意的伸出手,去牽沈知浔的手 :“牽着暖和。”
沈知浔輕輕嗯了一聲,将目光轉移到面前的畫紙上,頓了頓。
他以為他是怕冷,所以注意力才無法集中,但已經牽到謝時澤的手了,為什麼注意力還是不如之前一個人在宿舍時集中?
……如果說和之前有什麼差别。
沈知浔慢慢将視線放到謝時澤身上,那就是宿舍多出了一個人。
可是向曉和張康年在宿舍打遊戲都不會影響到他。
謝時澤安安靜靜的在宿舍怎麼可能影響到他?
沈知浔蹙着眉,找不到原因,隻能歸結于他最近狀态下滑的太嚴重了。
-
沈知浔沒忘記把送給謝時澤的畫帶去畫室。
他在畫室畫畫的效率遠比在宿舍高,在思考以後要不要在畫室多待一會兒,把練習畫完了再回去。
他又是最早到畫室的,畫室的同學進來時看到他都有種“果然”的感覺,坐在沈知浔旁邊的女生習慣性地想觀摩大神作品。
見沈知浔畫闆上是一幅“雨天的教學樓”,沈知浔做了模糊處理,教學樓并沒有一比一還原藝術樓,而學校内的教學樓太多了,女生一時間也沒認出就是在藝術樓底下。
教學樓和樹梢之間,陰沉的天氣,畫面看着卻并不沉悶,舉着一把黑傘的男生站在雨中微微仰着頭,男生的面容被模糊了,隻能看得出身形挺拔,氣質不俗。
沈知浔的畫功無疑是非常出色的,對顔色的明暗度也很敏銳,整幅畫面看着很和諧。
女生看着看着忍不住贊歎 :“畫得好有張力,好鮮活。”
周圍人聞言也忍不住湊過來看,看到畫闆上的畫時發出了和女生一樣的感歎,見沈知浔停下畫筆,有人問 :
“畫得好好。沈知浔,這是你準備報名創意節的畫嗎?”
畫室另一角的魏林也不動聲色地湊了過來,他也想參加創意節,看到沈知浔畫闆上的畫時,眼裡閃過一抹驚豔,就聽見沈知浔搖頭說 :
“不是,這幅畫是……畫來練習的。”
魏林詫異地看着沈知浔,他知道自己跟沈知浔是存在實力差距的,但這幅在他看來都可以拿去參賽的畫,竟然隻是人家的日常練習!?
周圍同樣響起驚呼,感歎“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沈知浔沒在意,他送給謝時澤的畫确實要用心些。
正要再仔細斟酌一下細節,靠近門口的同學突然回頭 :“沈知浔,有人找。”
現在是下課時間,沈知浔擡頭朝門外看了一眼,看到外面站着的人,不着痕迹地皺了皺眉。
找沈知浔的是他的上一個舍友,孟良。
他在微信上加沈知浔後沒被通過,忍不住找到了沈知浔的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