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官在青州城中行走着。戲伶力求還原,但大妖的法力有限。這座青州城如今就像是被定格的相片一樣,所有人都維持着一個固定的姿勢不變,戲伶将他們定格成了一片熱鬧的景象。
“這樣也行,方便我直接處理那些還是動态的燈傀。”銀官手裡的小右劍化形。
“嗨呀,你還别說。這樣直接叫你們兩個還挺方便的。不要别扭你們兩的名字啦。我真的取不出來什麼好名字啊。再說,這樣一下子就可以分清你們兩個。又方便又省事不好麼?”
蔥白的手指握緊了小右劍。
面前的聚成一團的燈傀對她這個不速之客十分不耐,細長的手臂一瞬間便已經伸到了銀官面前。
“說起來。你們的出現也應該承了人們的許願。是誰向你們許願?是戲伶?”銀官一邊舉劍格擋,一邊朗聲問道。
那些燈傀根本沒有理會她,隻是更加賣力地向銀官攻擊。
“沒腦子的東西。真是不知道那些人召你們來能幫他們滿足什麼願望。”銀官打着打着就不知道怎麼回事火氣就突然上來了。
本來被拉進來這個“戲台”就煩,受了傷還沒辦法出去。隻能困在這裡解決這些沒腦子還格外貪婪的低等妖物。憋屈,實在是太憋屈了,她現在不是應該在仙山中好好歇息着順便拿着望绮鎮的報酬好好去人間吃一頓麼?銀官在心中默念着失策失策,早知道就不貪涼來這間客棧喝冰茶了。
銀官這人,格外喜歡冰冰涼涼的東西,尤其愛喝加了冰塊的鳳凰單枞,當然——她根本沒錢,喝些普普通通的茶葉過個瘾罷了。名人雅士品茗時配以的“鳳凰三點頭”被她變成了“冰塊三響杯”,隻是有時候過于貪涼會遭師兄的念叨,沒關系的沒關系,她偷偷來山下喝就是了。
銀官撚了一個劍訣,擡手打出了一道銀色的劍氣。劍氣橫掃,将這一團燈傀盡數打倒。
剩下幾隻燈傀剛好躲在其他燈傀身後,避開了銀官這一劍。
那幾隻燈傀茫然了一陣之後,眼睛裡瞬而帶上了一絲血氣。
“喲?打不過還直接血祭?看來給你們獻願的人還挺舍得下血本啊。”銀官嗤笑。
給燈傀獻願的人們會奉上各式各樣的祭品。隻一樣——血祭,這種祭品能提高願望完成的成功率,但同樣,依着燈傀貪得無厭的性子,若是開了血祭的口子,後面的索要便會開始不受控制。大多時候,便會落得一個血肉無存的地步。
那幾隻接受的血祭的燈傀的枯枝一樣的手臂突然暴漲,像是臨死的老者突然回光返照一樣。
粗壯的手臂一瞬便已經蹦到了銀官的面前。
銀官不躲不閃,“血祭了又怎麼樣?該打不過,你們依舊是打不過。”肆意的語氣回蕩在空地上。
那柄小右劍也好像興奮了起來。在銀官手裡嗡嗡地為主人的戰意顫抖。
銀官信手一劍便将一隻燈傀的手臂斬落。
“看吧,就說了。強化了你們也依舊不行。”
那截手臂垂落在地,發出的悶響卻在銀官的腦袋裡傳來了不同的聲音。
——是一道人聲。
“憑什麼?!憑什麼,我讓他去城主府享福有什麼錯?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的黃毛小兒,能去城主府自然是有他的因緣際會。能被當今青州城主養着還不夠好?”
“燈傀是我召出來的怎麼了?還有你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觀音仙人,怎麼就這麼愛管閑事?”
銀官也聽見了這滿含恨意與不甘的聲音,“嗯?這哪裡來的聲音?戲伶還拉來了别人?”
那聲音怨毒又不甘,竟然也在話語中提到了銀官。
銀官豎起耳朵來仔細聽,“啧,這聲音竟然還有點耳熟。”
趁着銀官仔細辨認這聲音的主人的分神時刻。一個強化燈傀倏爾就在銀官的身後猛然發起了進攻。
“哎呀,我是眼睛瞎了,但也不用完全把我當瞎子呀。想要偷襲我的話,要不你們先去再騙幾個人給你們獻獻祭再來試一試?”
銀官是使雙劍的,雖然另一把劍給了鶴林,但另一隻手就算沒有了武器,也一樣的靈活。
銀官一隻手持劍格擋開了燈傀的正面進攻,一隻手擒拿了想要偷襲的燈傀的手臂。
戰局原本是銀官的壓倒性碾壓。
但壞就壞在,銀官是在别人的地盤上,這個别人還知道她現在有傷在身。
“嘻嘻嘻,蠢蠢的燈傀啊,怎麼這麼不知變通呢,小觀音現在腰腹上有傷啊,不知道以己之矛,攻彼之弱嗎?”
該死的戲伶,就知道渾水摸魚。
眼看着那些燈傀一聽到戲伶的話就開始集中攻擊銀官的腰腹,銀官咬牙暗罵道。
該死的燈傀,誰的話都聽?我讓你們現在抹脖子就能得到祭品你們也會聽嗎?
“小觀音你可别記恨上我啊,我實在是太想看看不一樣的戲折子了。哎呀,這可是由我之手改編的新戲呢。小觀音你要多多配合一下啊。”
果然是玩心最大的妖怪,連一般的真人版梨園都沒辦法滿足她了,還想要舊曲新唱?
銀官還沒來得及反抗一下戲伶的無理胡鬧舉動,被握在手中的小右劍突然一陣震顫。
雙劍有靈互通,小右劍好端端地被銀官握在手裡,是另一柄劍那裡出了狀況——換而言之,是那個炮仗九皇子宋鶴林那裡出了狀況。
銀官嘴裡念叨着這才多久啊,小左劍就被逼着出手了,小炮仗怕不是又去徐家炸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