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或許有個女孩長時間挨餓受凍,以撿拾垃圾桶中的發黴腐爛食品衛生。
或許有個女孩被皮鞭拳腳、帶鐵釘的木闆狠狠地抽打鞭撻。
或許有個女孩正在被欺淩、被QJ、被虐待、被傷害……但這又跟他們有何關系?
他們隻是住在隔壁的無辜鄰居,還是兩個年歲加起來足有一百三十一歲的高齡老人。
他們什麼都沒做,他們隻是不想幹的陌生人,是路人而已!
……去找警-察法官吧!
去找權威人士,去找神父牧師。
去找你們的親生父母,我們無能為力……
……
漫長且黑暗的一夜終将過去,新的一天重新開始。
紐約東路3850号房——格特魯德家一如既往地以鬧哄哄的強噪音開啟美好的一天。
這是棟主色調為灰白色,再輔以淺藍色、天藍色的獨棟木質雙層小别墅。
而它的内部空間布局相對于格特一家而言過于狹小擁擠了點。
格特魯德甩甩才從水池裡抽出的兩手上的水珠,用身上穿着的老舊藏藍條紋圍棋擦幹雙手殘留的水漬。
她走出開放式廚房,抱起嬰兒車裡哭鬧不休的嬰兒——
這個跟她二十二歲小情人生下的孩子,自出生起便懂得用他高分貝的‘小喇叭’叭叭叭的叫個不停。
拍拍嬰兒軟塌塌的後背,摸了下還不算太滿的紙尿褲,然後親親他帶有奶香氣的紅撲撲小臉蛋。
格特魯德心不在焉地一笑,懷着疲憊滿足的心情将安靜下來的嬰兒重又放回嬰兒車。并且找了件舊玩具遞到他手裡。
格特魯德轉到窗口,彎腰撿起木編簍筐裡漿洗過的蕾絲花裙子,平鋪到靠窗邊的熨燙平闆上。
她提起一口氣,下定決心拿起冒白煙的電熨鬥,開始一天的工作——
為小鎮為數不多的顧客清洗熨燙衣服換取微薄資金,來供養自己和六個孩子。
偶爾還會給自己的小情人提供幾包煙、幾頓飯、幾瓶酒的小費。
她消瘦的面容常年籠罩着疲倦困乏,雙眉間的幾道褶痕在眉眼舒展時也清晰可見。
毫無血色的雙唇單薄皺縮,唇角時常泛着白色,已經有了幾分老太婆的相似面貌。
這個月,她嗑-藥酗酒的更兇了,她需要更多的錢來維持平靜普通的生活。
她另外五個年長的孩子在樓上卧室裡蹦蹦跳跳。
破舊笨重的彈簧床不堪重負般發出低啞沉悶的呻-吟聲,一路傳到樓下。
嘎吱——嘎吱。
原木地闆在劇烈晃動,連帶着一樓也能感受到孩子們身上散發出的蓬勃生機,想象到他們抽條青澀的身體在金色陽光下如同小樹苗一般茁壯成長。
電熨鬥停了——白細如遊絲的蒸汽後,格特魯德的大女兒寶拉連滾帶爬的從地下室沖出來!
呼呼——室内蓦然卷起一陣臭哄哄的冷風,發出嗚嗚低鳴。
格特魯德發出短短的一聲驚呼——‘啊’。
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伴随着寶拉飛快靠近的身影,迅速填滿整棟别墅。
寶拉很快便跑到格特面前。
她左手攥成拳抵在嘴邊,像是要把尖叫硬生生給吞下肚。一雙褐色眼睛不安的閃爍着,燃起異樣的亮光。
十九歲粉嫩嫩的少女臉蛋變為死人般的慘白,還透着股不詳的灰色。
她舔了舔發幹的下唇,驚叫中混雜着恐懼與嫌惡:
“媽!上帝啊!媽媽……西爾維亞……西爾維亞她!”
西爾維亞.萊肯斯。
格特魯德愕然地張大了嘴,臉色瞬變。
她雙眼如鈎的審視着寶拉的一舉一動(什麼?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她心中不由自主的泛起驚濤駭浪,同時感到一股寒氣竄上脊椎,然後又循環到她的心髒。
西爾維亞.萊肯斯。
她用幹澀的舌頭舔舔更幹的嘴唇,清晨時勞累卻平靜的心情随着這聲‘西爾維亞’被急速拖進冰冷黑暗的地獄。
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黑魆魆、沉甸甸、陰森森。
她想說話,又怕聽到寶拉的回答,更怕聽到那句一聲比一聲尖銳驚慌的——
‘西爾維亞死了!’
‘怎麼辦?’
‘西爾維亞就死在地下室裡!我們怎麼辦啊!’
——‘西爾維亞被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