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刻鐘的功夫,二人的眼前就出現一座陰翳的高山。
山上房屋鱗次栉比、錯落有緻,房屋的一角都挂着一盞紅色的燈籠,燈籠上的燈光将黑夜染成了暗紅色,就像一滴滴鮮血慢慢浸透黑色的布匹,給整座城市渲染出一絲陰森詭異的色彩。
城内看起來如死一般安靜,既聽不見哭聲,也聽不見任何呐喊聲,一度讓曦煌十分懷疑這裡是否住着靈魂。
城市沒有任何大門,隻是在上山的石階上立着一塊石碑,上面刻着“枉死城”三個猩紅的大字。
進入城内,許是冤魂感受到生靈的氣息,紛紛将視線轉移到曦煌和厚樸的身上。這些冤魂死相非常恐怖,有斷頭的士兵,有裆下吊着血色胞衣、面色蒼白的女人,還有飄蕩在空中,伸長舌頭、瞪大眼睛的男人……
這些鬼魂身着布衣,大部分還是普通百姓。他們一直跟着曦煌,根本無法驅散。奇怪的是,他們竟然不敢碰厚樸。
曦煌一度懷疑,是不是厚樸作為一個男人,身上的陽氣比較重。
可是,她是一個天神诶。
沒過多久,曦煌的身上就密密麻麻背了好多鬼魂,有一隻吊死鬼的舌頭甚至挂在曦煌的胸口來回擺動。這些鬼魂雖然沒辦法傷害她,卻讓曦煌的身體沉重疲乏,嚴重地影響了她步行的速度。
照這樣下去,何年何月才能找到鬼市。若不是自己現在沒了神力,曦煌肯定會立即将他們拍散。
厚樸立即擡手驅趕,鬼魂們剛要觸碰到厚樸的身體,就吓得四散而逃。
曦煌控制不住吐槽道,“為什麼這些鬼魂害怕你啊。”
“不知道。”厚樸緩緩搖頭,嘟囔道,“從小就這樣了,陰物好像很害怕我。父親也是覺得我體質特殊,才會花錢送我進道門學習道術的。他當時希望我能有所大成,沒想到我連道法的門都入不了。”
曦煌眉頭緊蹙,擡頭看着厚樸,“這樣的嗎?”
“嗯。”厚樸剛放下手,那些惡鬼就又迎了上來,就像蒼蠅一樣,一直圍在曦煌的身側。厚樸正欲擡手再次驅趕,沒想到曦煌忽然抓住他的手掌,然後按在了自己的肩上。
厚樸一臉驚愕地看向曦煌,臉頰瞬間羞得通紅。他下意識地想收回自己的左手,但是卻被曦煌給死死地按住。曦煌一本正經地看着厚樸說道,“抱緊我,那些鬼魂就不敢過來了。”
“我……我……”厚樸羞得結結巴巴幾乎說不出話來。
“怎麼,不樂意啊?”曦煌直勾勾地看着厚樸的眼睛。
“沒……沒……”厚樸看着曦煌濃密的睫毛,羞得臉頰都紅到了耳根子上。他咽了口唾沫,然後微微拽緊了拳頭。
因他身材高大,肩膀寬大,幾乎能夠抱住曦煌的大半個身體,所以周邊的鬼魂再不敢侵擾曦煌。
曦煌擡起腦袋四處打望,想要尋找鬼市的位置。
厚樸說,執市主每天點亮冥火進入冥域交易,此處的燈火基本上都是紅色,隻要找到藍色的火焰,就能找到鬼市。
不多時,他們的側方出現一個小巷。巷子的盡頭擠了十幾個鬼魂,巷子中段也零零散散飄蕩着幾個,鬼魂當中微微透出一絲藍光。
曦煌拉着厚樸走入巷子當中,那些鬼魂感受到厚樸的存在,紛紛避讓。
很快,一條繁華熱鬧的集市緩緩呈現在二人的面前,他們的眼前的色彩也從暗色的紅變成幽靜的藍。不過這些鬼魂好像無法進入其中,隻能站在外面徘徊觀看。
“這應該,就是鬼市了吧。”曦煌一臉激動地看着巷子裡面的樓房。
“嗯。”厚樸微微點頭。
進入鬼市之後,曦煌将厚樸的左手從自己的肩上拿開。厚樸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懸在半空中的手,神色驟然變得有些失落。
為了避人耳目,曦煌暫時将九幽盞收入了乾坤袋中,然後快步進入集市之中。隻見其中魚龍混雜,有身披黑色鬥篷、臉上有藍色刺青的男人,有身材高挑、五官精緻的美人,還有綁着圓形帽子、腰間系着很多瓶瓶罐罐的老人……
有些人身上飄散着一股魚腥味,有些人身上則彌散着一股異香,有些人身上着附着着一股令人頭暈的藥草味。
他們看見曦煌進來,紛紛擡起眼睑看向曦煌。
曦煌感受到他們的注視,立即擡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然後看着厚樸問道,“那些人幹什麼都這樣看我啊?”
“許是因為小曦生得太漂亮了,所以在人群中過于打眼。”厚樸垂首注視着衆人。
“這樣的嗎?”曦煌的心中有些困惑,但又慢慢接受了他們的目光。
二人進入一個鋪子,準備向其打聽苦河和彼岸花的事情,沒想到一隻手忽然拉住了曦煌的手。曦煌立即回首,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容貌豔麗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