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前方忽然出現一個人影,吓得曦煌心中一緊。仔細一看,竟是黛姝。
她看見衆人,神色也有些訝異,低聲問道,“你們是誰?”
顧語初點燃火折子,黛姝看見他身上的官服怔了一瞬。
微微咽了口唾沫,她的雙目也逐漸泛紅,最後笑着說道,“你們知道馮馭做的事情了?”
“嗯。”顧語初點了點頭,然後示意幾個捕快圍住黛姝,“看來,你對他的所作所為,也很了解。”
黛姝雙腿一軟,跌坐在地,“我終于,不用再做他的幫兇了。”
顧語初眉頭微蹙,“你這是什麼意思。”
“馮馭。”黛姝哀痛落淚,“是馮馭,馮馭威脅我幫他引誘那些娘子,否則,否則就殺了我的娘親。現如今,老天開眼,官府終于發現他的所作所為,也不會再有娘子被拐賣。”
“拐賣?”顧語初嚴肅的臉上透出一絲疑惑,“你說他在拐賣那些娘子?”
“嗯。”黛姝點了點頭,“他用便宜的珠寶将那些娘子引誘到珍寶閣,迷暈他們之後将他們從密道運到另一個宅邸,最後找機會賣出去。”
顧語初一臉凝重地看着黛姝,“你對他剔骨剝皮的事,是一點都不知情?”
“剔骨剝皮?是什麼意思?”黛姝神色疑惑,“我隻知道他将那些娘子運到密室裡,然後發賣出去。他說如果我不聽話,就把我和我娘親一起賣掉。”
“算了。”顧語初緩緩搖頭,然後讓兩個捕快看住黛姝,“你不知情就算了,我先去拿人。”
曦煌輕輕地拍了一下黛姝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跟着顧語初進入密道。
密道位于曦煌觀看珠寶的那個房間内,其中狹小逼仄,光亮全無,還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沒過多久,彎曲的道路上逐漸出現一縷亮光。
顧語初微微回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衆人微微點頭,然後放慢了自己的動作和步伐。
沒入光亮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光滑的石台。
石台上坐着一個全身赤、裸的女子,女子腦袋緊閉,腦袋低垂,好像失去了意識。
馮馭站在女子的旁邊,正往她的頭頂注入水銀。
顧語初看着身後的捕快揮了揮手,幾個捕快箭步上前,立即控制住了馮馭。
馮馭看見衆人,神色驚愕,久久沒有緩過神來。
曦煌立即上前扶住那個娘子,觸摸到皮膚,還有體溫,隻是那些水銀已經從她的頭皮滲入了她的身體。
顧語初摸了一下她的脖頸,然後檢查了一下她頭頂割開的頭皮,說水銀有劇毒,雖然她還有一絲微弱的脈搏,但是從頭頂注入的那一刻,她就活不了。
曦煌想到她在馮馭靈魂裡窺探到的畫面,馮馭都是通過水銀來完整地剝離女子身上的皮膚,隻是她萬萬沒想到,這些娘子竟然還活着。她怒色看向馮馭,“你是活剝啊?”
“活剝才新鮮,才完整嘛。”馮馭擡眸一笑,麻木的臉上逐漸染上一絲怒色,“黛姝那個賤人呢?是黛姝那個賤人帶你們來的吧?我就知道,那個賤人遲早要出賣我。”
“和她沒關系。”曦煌惡狠狠地看着馮馭,“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顧語初讓一個捕快将女子的屍首運出密室,讓另一個捕快留下搜集證物,剩下的捕快則和他将馮馭押到地面上。
看見黛姝,馮馭對她表現出了極強的攻擊性,臭罵道,“當初要不是你這個賤人攔着!我就扒下了這美人兒的皮,将她賣出了一個好價錢。”
曦煌見狀,忍不住上前重重地給了他一耳光。
回到罪案司,顧語初先讓人給黛姝做筆錄,然後和曦煌一起審問馮馭。
馮馭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供認不諱,但是當顧語初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的時候,馮馭隻是說,剝皮,是為了賣給那些愛美的娘子,剔肉,是為了賣給那些愛吃人的妖精,都是為了錢。
可是當曦煌問那個與他交易的男人究竟是誰的時候,馮馭的眼神卻有些閃爍。
見一直問不出什麼結果,曦煌開始打聽阿蕪和鏡竹的下落。
馮馭說鏡竹的确來買過珠寶,但他并未對鏡竹下手。
他一般不對第一次來店的客人下手,因為客人總是有進無出的話容易惹人懷疑。
至于阿蕪,即便曦煌非常細緻地描述了她的長相,馮馭也說從未見過,毫無印象。
曦煌一臉疑惑地看着馮馭,“不可能啊!我聽說阿蕪的發簪和衣服就是從鳳陽河中的那一堆屍骨當中打撈出來的啊。”
馮馭背靠着椅子,面帶冷漠的笑容,“如果你想讓我認下這件事,我也可以認。”
曦煌有些憤怒,“我不是想讓你認下這件事,我是想找到這兩個人!”
馮馭聳了聳肩,“那我沒辦法。”
黛姝做完筆錄,敲了敲審問室的門,問她是否可以先回家看望一下娘親。
顧語初打開大門,隻見她精神恍惚,全身也一直發抖,覺得她所受驚吓不小。再加上她是受馮馭脅迫,對剔骨剝皮一事毫不知情,于是點了點頭。
曦煌擔心她這樣單獨回家會出現意外,還走到她面前問她要不要送她。
黛姝看着曦煌的臉猶豫了一瞬,在她正準備點頭時,顧語初說讓捕快送她回去。
黛姝立即搖頭,說自己想冷靜冷靜,然後離開了罪案司。
馮馭見黛姝離開,控制不住咧嘴一笑。那眼神,麻木當中又帶着一絲堅定。
顧語初讓曦煌先回去休息,自己則繼續審問馮馭,看是否能審問出什麼線索。
曦煌站在審問室門口,雙手抱胸,用力地揉按着自己的眉心。
她不想走,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剔骨屠夫身上,如今馮馭卻告訴她,根本就沒見過阿蕪。
如果不是馮馭綁走了阿蕪,那鳳陽河中的衣物和發簪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誰想将此事栽贓到剔骨屠夫的身上。抑或是,阿蕪是被他人所害。
可是阿蕪如果是被他人所害,那為什麼鬼巫并未在枉死城找見阿蕪。
除了阿蕪以外,還有鏡竹呢,鏡竹又去哪裡了。
按照馮馭所說,他們下手的地點應該在珍寶閣内,而鏡竹又是在外面失蹤的,那她又去哪裡了。
就在曦煌焦頭爛額的時候,搜查民宅的捕快那裡卻傳來一個消息。
他們在一間屋子裡發現很多人皮。
人皮就像一件件衣服一樣挂放整齊,看房間裡的金銀首飾和胭脂水粉,應該是女人住的地方。
馮馭聞言,開始控制不住發笑,當他的眼淚從眼眶中溢出時,他趁顧語初不注意,重重地撞在了牆壁上。隻聽“嘭!”地一聲巨響,牆上濺滿鮮血,馮馭也倒在了地面上。
就在曦煌愣神的時候,顧語初立即上前檢查他的呼吸,然後看着曦煌說道,“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