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煌抿嘴一笑,然後拿着蠱蟲,緩緩走到許铮的面前。
許铮趴在地上看着曦煌,面色逐漸漲紅。
雖然心中餘有不少憤怒,卻不敢在眼神中流露出來。
曦煌将蠱蟲喂進他的嘴裡,他嘴唇顫抖,雖滿臉不願,卻隻能緩緩吞下。
見他吃下蠱蟲,曦煌轉身走到椅子前坐下。她雙手抱胸,翹着二郎腿,一臉悠閑地靠在椅背上。
雖然她面帶笑容,但是淩厲的眼神如刺刀一般鋒利,看得許铮全身發怵。
見曦煌一直沒有言語,許铮咽了一口唾沫,強撐起一抹讨好的笑容說道,“姑娘,現下我已經吃下了蠱蟲,請問姑娘還有什麼安排,我一定竭盡全力,為姑娘辦到。”
曦煌放下雙手,将翹起的右腳放在地面上。
鞋子觸碰地闆的時候發出“砰”地一陣聲響,聲雖不大,卻吓得許铮心髒微顫。
他握緊拳頭,想要緩解内心的緊張,但是手掌被刺穿,隻是微微一動,就是錐心的疼痛。
曦煌歪頭看着許铮滿身傷痕的狼狽模樣,想起那些被他折磨傷害的無辜百姓,憤怒的眼神中不免露出一絲嘲諷,“我看你這些年,幹了不少好事啊。将不足十歲的幼童擄來,送給那些有特殊癖好的權貴。霸占良家婦女,将他們囚禁在你的宅邸,各種虐待折磨。開設賞花會,賞的卻不是花,是各種裸、露的男女。販賣逍遙散,控制那些不服從你的人,這一樁樁一件件,簡直就是罄竹難書!”
“姑娘!”許铮顫動的眼珠子流露出一絲懼色,他不知道曦煌是如何得知這些事的,隻能竭盡全力從地上爬起,然後用手肘撐着地面,“我都是被迫的,我都是受人指使,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被迫?”曦煌冷冷一笑,“你六歲的時候偷窺别人洗澡,我不覺得是被迫。你主動去結交那些權貴為你謀利,我不覺得是被迫。你壓迫無權無勢的人為你服務,我不覺得是被迫。你讓他人家破人亡,我也不覺得是被迫。這些年啊,你隻是太幸運了,充分利用了那些權貴的欲望,然後左右逢源。你覺得你隻要爬得夠高,就永遠不可能為自己犯下的惡行付出代價。那現在,你的代價來了。”
“姑娘……”許铮埋頭思考,想要辯解,“可是……可是在這世道,這些行為,并不算錯啊。”
“并不算錯!”曦煌起身行至許铮的跟前,然後用力踩在他受傷的手掌上,“你覺得我欺辱你的時候,算不算錯!你覺得我讓你受盡痛苦,算不算錯!你不過是借了這世道的好時機而已,你不過是擁有了一些小權力而已。既然你不覺得是錯,那我就竭盡所能去折辱你!你覺得怎麼樣啊!”
“啊啊啊……”許铮痛苦哀嚎,“我錯了,我錯了,姑娘饒命啊,我錯了,我錯了!”
“我對你制造的皮肉上的痛苦,相比你對那些婦女兒童造成的傷害,簡直就是九牛一毛!你覺得,你的人生就是人生,别人的人生就不是人生了?你覺得權勢能夠保你永遠不受懲罰,但是我想告訴你,因果輪回,永遠是這天道規律!作惡,就是作惡,即便你為自己找千百種借口,你也在犯錯!”
“是是是。”許铮面色漲紅,整張臉都擰在了一起,“姑娘教訓的是!”
曦煌擡起右腳,冷冷一笑,“我知道,像你這種人,永遠不會知錯。你們怎麼會知錯呢,你們做了這麼多惡事,光是悔悟之後的愧疚感,就會折磨死你們,所以我,也不想再和你廢話。”
許铮眉頭緊蹙,望着自己通紅的傷口,顫抖着說道,“謝……謝姑娘。”
曦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将雙手負在身後,轉身緩步往前走,“現如今,我就交代你四件事。第一件事,對今日發生的一切保密。先派人去通知淩女,你一切都好,然後在繡春坊休養,直到你的傷痊愈。第二件事,回去之後打聽清楚淩女的動向,看她準備怎麼對付我。第三件事,将你宅邸裡囚禁的婦女兒童,全部遣送回家,在誠懇地向他們緻歉之後,每人送上百兩黃金。第四件事,将你制造的那些逍遙散,全部倒進海裡。”
“姑……姑娘……”許铮覺得曦煌簡直是癡人說夢,但是嘴巴卻控制不住個“是”字。如今,他的行為好像已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怔了一瞬,許铮瞪大眼睛看向曦煌,“姑娘給我吃的,是什麼蠱?”
曦煌回首看向許铮,抿嘴一笑,“隻是能讓你完全服從我的蠱罷了。”
許铮眼睑顫動,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恐慌,“可是,如果淩女大人發現了,該怎麼辦?”
“那你可一定要小心了。”曦煌轉身走到許铮的面前,然後俯首看着他的臉說道,“反正我是死不了,至于你,就難說了。”
許铮如同一隻打了霜的茄子,整個人都焉在地面上。
曦煌看着他受挫的模樣,想到他記憶中那些被他控制的普通人,笑着說,“你平日裡不是最喜歡要求别人無條件的服從你嗎?現在我也讓你感受一下無條件的服從,是什麼滋味。”
許铮癱在地面上,眼眶泛紅,眼角也溢出一滴眼淚。
他憤怒、他委屈、他無奈,但是他卻不能反抗。可是情緒終究需要發洩,他擡起眼睑瞪向曦煌,瘋狂地怒吼道,“你這瘋婆娘!你這瘋婆娘!來人啊,給我殺了這個瘋婆娘!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噓。”曦煌對許铮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從今以後,你不僅要無條件地服從我,還要對我無比尊重,不準對我大喊大叫,每次見到我,都要保持微笑,将我視作你的生命。”
許铮聞言,瞬間閉上了嘴巴,即便他的眼中充滿了憎恨,但是還是隻能将這種憎恨隐忍在心裡。他知道自己如今已是待宰的魚肉,隻能閉上嘴巴,卧在地上無助地流淚。
曦煌邁步去開門,“好好享受這種,身不由己的滋味吧,許大人。”
打開大門,曦煌叫來許铮的随從,讓他們叫郎中為許铮治傷。
随從看見許铮受傷,滿臉驚愕,慌忙走到他的面前問,“大人怎會傷得這麼嚴重。”
許铮雖然想說出實情,但是嘴巴還是控制不住回答,“我與曦煌娘子之間的私事,怎容你們置喙!”
随從瞬間噤聲,隻能輕輕地将許铮從地上扶起。
曦煌回首看向許铮,笑着誇贊道,“許大人做狗,不管是什麼時候,都做得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