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鏡竹看見曦煌,神色有些慌張,下意識地轉身想要逃跑。
曦煌迅速追了上去,并且叫住了張鏡竹。
張鏡竹知道自己逃避不了,隻能站在原地,微微回首,低聲道,“我是胥竹,不是鏡竹。”
“我知道你是鏡竹。”曦煌走到張鏡竹的面前,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臉,“我知道你可能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會改名換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你的下落。”
張鏡竹垂首思考了一陣,才緩緩擡頭看向曦煌。
曦煌目視着張鏡竹,眉眼間有些欣喜,“我們都以為你被剔骨屠夫抓走了,為何會出現在藥王府啊。阿蕪也像你一樣失蹤了,你知不知道阿蕪在哪兒?”
張鏡竹緩緩搖頭。
曦煌怔了一瞬,神色顯得有些失望,“現在阿蕪的女兒得因病去世,他的兒子也病入膏肓。一個藥師告訴我,要讓阿蕪給阿莫輸血,才能救他一命。我找了阿蕪好久,甚至都快找到剔骨屠夫了,都沒有找到她的下落。雖然解藥師能夠救阿莫一命,但是我還是希望阿莫最後能見見她的娘親。”
張鏡竹看着曦煌,眼神從警惕慢慢變成了同情。
一個皮膚蒼白的男人忽然跑了過來,抓住張鏡的胳膊問,“鏡竹,你沒事吧?”
“沒事。”張鏡竹緩緩搖頭,然後擡頭看向男人,“解先生那邊怎麼說?”
男人擡眸看了一眼曦煌,“解先生正在屋内與貴客商談要事,我沒能見着他。”
曦煌看着男人的臉,眼神有些訝異。聯想到稷華的那個屍民,這該不會就是刺殺滿江大人的兇手吧?難不成,這一切是解百疴指使的?為了隐藏二人的身份,才讓他們躲到藥王府。
難怪當時他們找遍了全城,都未尋見這個屍民。
張鏡竹看出曦煌神色的變化,于是對男人說,“既然她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行蹤,我也沒什麼離開的必要了。”
曦煌忽然明白張鏡竹離開的确是想躲她,可能是因為現在藥王府被封鎖沒能離開,于是再次承諾,“我絕對不會向任何人說我看見過你。”
男人看曦煌的眼神始終透着一絲懷疑,他握住張鏡竹的手,“那,你在藥王府再待一段時間吧。等我完成了解先生的囑托,我們再一起離開。”
“嗯。”張鏡竹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曦煌,“走吧,我們進屋一叙。”
曦煌思考了一瞬,然後點頭答應,四人也一同進入了張鏡竹的房間。
進去之後,張鏡竹準備向曦煌講述她留在藥王府的原因。
男人不相信曦煌,拉住張鏡竹的胳膊準備阻止。
張鏡竹笑着看向男人,“滿江大人的事,她都知道的七七八八。如今她已經在藥王府看見了你,我們也沒什麼好隐瞞的。我之前在繡春坊聽說過一些曦煌娘子的事,我相信她是一個善良誠信的人,說出真相,或許也能消除一些她對我們的一些誤會,不然她還以為我們是為了什麼其他的目的。”
男人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點頭答應。
張鏡竹說,這一切都要從她的姐妹戌月說起。
曦煌聽到戌月二字,立即說道,“之前我也在弄玉那裡聽說過你們的事。”
“弄玉?”張鏡竹無奈一笑,然後擡眸看向曦煌,“她最近還好嗎?”
曦煌眉頭微蹙,緩緩搖頭,“不是很好,她之前被一個男人弄成了重傷,然後還出去接客,最後還吃了逍遙散。我也不知道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可我也不太好幹涉她個人的事。”
張鏡竹神色一黯,面色也顯得有些凝重,“弄玉,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啊。原本我是不太想接近其他娘子的,但是從戌月的口中了解了一些她的事情。你别看她平日裡看起來光鮮亮麗的,其實所有的衣飾都是租的。聽戌月說,她在雲京有一個女兒,她每個月都要給母親彙去巨額的錢财養活女兒。我一直覺得,她的母親不是什麼好人,不然怎會無休止地向自己的女兒索取這麼多财物。
“不過戌月說,弄玉不想她的女兒成為樓坊的娘子,于是将所有的财物都給女兒買了房,置了地,還讓母親拿錢讓女兒學習雲繡。雲繡的學習不僅很辛苦,還要花費高額的費用,因此弄玉才如此不眠不休,她說這樣女兒至少能有一項謀生的本事,以後的人生不會被他人掌控。”
“原來是如此。”曦煌微微點頭,“與阿莫和阿蕊相比,弄玉的女兒應該算很幸運了。隻是再愛自己的孩子,也不能那樣去犧牲自己的身體啊。這樣會要命的。命沒了,還怎麼去見自己的女兒呢。”
“我的确也不能理解他們的做法。”張鏡竹的眼眶忽然泛紅,“可這個世上,的确有很多母親将自己的孩子看得比命還要重要,就像戌月的母親一樣。”
曦煌擡眸看向張鏡竹,“戌月的母親……又如何?”
張鏡竹擦幹臉上的淚水,強撐起一抹微笑,“我不知道你能否理解我們的遭遇……這個世上,很多人都沒有同情心的,也無法對他人的遭遇感同身受,所以我不太愛講起我和戌月的故事。”
男人見狀,立即撫摸着張鏡竹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說。”曦煌臉色變得嚴肅,“雖然我不一定會感同身受,但是我一定會尊重你們的故事。”
張鏡竹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講述此事的前因後果。
她說她和戌月其實都算是重岚的富家小姐,她家裡從政,戌月家裡從商,可是重岚人善妒,總是見不得别人過得比他們好,所以他們才被賣到了烏澤。
戌月和她不一樣,自幼生活優渥,隻是後來父親娶進來一房小妾,那個小妾非常嫉恨戌月母親的地位,就想辦法将戌月和她的母親騙了出去,然後将他們賣給了當地的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