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從河的另一邊落下，天色暗淡下來，夜風也添了幾分涼意。

夏目貴志看了看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再不回家塔子阿姨該擔心了，但是……

他看向和貓咪老師玩得正開心的白鳥憐子，這麼晚了，女生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也不太安全。

白鳥憐子察覺到夏目貴志的目光，把貓咪老師抱在懷裡，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時間不早了。

“夏目也該回家了吧？”白鳥憐子将貓咪老師還給夏目貴志，大胖貓以超乎體型的靈活的動作竄到夏目貴志的肩膀上蹲好。

“是的，可是……”夏目貴志有點猶豫。

“不用擔心我啦，很快就會有人來接我了。”白鳥憐子打斷他的話。

“那我在這裡陪你等到有人來接你吧。”

“不用不用，”白鳥憐子按着夏目貴志的肩膀幫他轉了個身，朝着他們來時的方向推着走了幾步，“夏目快回家吧，不要讓媽媽擔心哦？”

“嗯……那你一個人要小心點啊。”夏目貴志慢吞吞地往回走。

“今天謝謝啦——以後有機會再見吧——”白鳥憐子揮着手喊道。

等走到白鳥憐子聽不到聲音的距離，夏目貴志才開口問貓咪老師，“老師，這樣沒關系嗎？”

“笨蛋，”貓咪老師睜開一隻眼睛，“剛剛一直有視線盯着這邊，你沒感受到嗎？真是遲鈍啊。”

“那應該就是要來接她的人了吧。”夏目貴志小聲喃喃地說。

貓咪老師用鼻子發出一個短促的音，從他肩膀上跳下來，回頭催促道，“夏目，走快一點，塔子今天晚上要做炸蝦，你要分我一隻，明天還要去給我買七辻屋的饅頭！”

“欸？為什麼啊。”夏目貴志很不滿。

“誰讓你今天把我丢給那個小丫頭玩，不來救我。”貓咪老師把頭一撇，往藤原宅的方向跑去。

夏目貴志一邊跟着跑一邊抗議，“明明是老師自己蹭過去的！而且老師吃的也太多了吧，你該減肥了！大肥貓！”

“什麼？！”貓咪老師不可置信地回頭，“你竟然敢對我優美的體型作出這種評價！笨蛋夏目！”

“大肥貓！”

“笨蛋夏目！！！！！”

***

看着夏目貴志和貓咪老師的身影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白鳥憐子臉上的笑意漸漸卸下，梳理了一下被晚風吹亂的長發。

身後傳來腳步聲，随後深灰色的校服外套被披在白鳥憐子的肩膀上，赤司征十郎幫她把頭發拿出來，理順後紮了一個低馬尾。

“我很抱歉，”赤司征十郎開口說道，“但是我說過，憐子有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的權利，不必委屈自己。”

“我的工作都是我應該處理的，不該由憐子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完成，我希望憐子可以把時間放在你喜歡的事情上，”赤司征十郎停頓了一下，“說實話，我很生氣。生氣你自作主張，也生氣我沒有早點發現不對勁。”

白鳥憐子抓緊肩上的外套，沒有回頭，不過說話帶了點鼻音，“我很小心，如果不是意外不會讓你發現。”

“嗯。”赤司征十郎失笑，“我從來都不會質疑憐子的能力。”

“可是我……”白鳥憐子轉過身，想要說什麼。

赤司征十郎把手放到她的頭上，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憐子因為初中的事情一直很愧疚。”

白鳥憐子咬着唇，吸了吸鼻子，她在赤司詩織的葬禮上承諾一直陪着赤司征十郎，卻在初中選擇了弓道更好的桐先而非跟着他去帝光，這件事一直讓她耿耿于懷，尤其赤司征十郎在帝光的時候因為各種原因分裂出第二人格。

如果我當時去了帝光，是不是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

白鳥憐子無數次想過這個問題，這也是她這段時間拼命想要多照顧赤司征十郎的原因之一。

赤司征十郎對白鳥憐子的默認很無奈，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雖然初中沒有和憐子一個學校有點遺憾，但是桐先同樣有你的朋友，獨屬于你的珍貴回憶，這樣就很好。”

“我們都在為自己喜愛的事物努力，而且即使不在一個學校，憐子也一直陪着我啊。”

月光清清冷冷地照過來，在河中留下盈盈的倒影，不遠處的田野裡，青蛙叫着，河水緩緩地流過，兩個人之間的氛圍變得安靜又平和。

白鳥憐子擡頭看着赤司征十郎，他垂着眼睫，背着月光，白鳥憐子一時間看不清他的神色。

良久，她扭頭，小聲但強硬地強調，“我才不喜歡弓道。”

赤司征十郎輕笑一聲，順着她的意思，“好的。”

“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赤司征十郎陷入回憶，表情很哀傷，但是聲音依舊輕柔，“在母親剛剛去世的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在期待你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