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看了第一天的個人賽，白鳥憐子和赤司征十郎下午就返回洛山了。

往常這種時候白鳥憐子都會拉着赤司征十郎說個不停，今天卻反常地對着車窗發呆。

“明天的團體賽不感興趣嗎？”赤司征十郎在車上用平闆處理家族的事務，打破了車裡的安靜。

“嗯？”白鳥憐子發出一個無意義的單音，回過神來說，“比賽結果到時候在月刊上看一下就好了，就沒必要現場加油了吧。”

“更何況，我得好好想想，關于那個野寺安奈……”白鳥憐子的聲音越說越小，顯然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了。

赤司征十郎沒再打擾她，而是看着她專注的側顔，太陽一點點從車頂落下，落到窗戶裡，給白鳥憐子鑲了一圈金邊，讓她整個人看起來亮閃閃，毛茸茸的，眼神卻又深邃到有些鋒銳，像是盯緊獵物的野貓，貿然靠近很容易被攻擊。

白鳥憐子迎着光看向夕陽，玻璃窗上反射出她的側影，她的眉毛逐漸蹙起，想起來之前那種熟悉感是從哪來的了。

那種射型和她自己的非常像，但是細節卻完全不同，仿佛是同一棵樹上長出的兩個枝桠。如果是單純的模仿一定達不到那種程度。

而她的射型是近藤老師一手教導出來的……

白鳥憐子眸色深深，上高中以後也沒有去探望一下近藤老師，下周去看看好了。

要不又要說我是不孝順的弟子了，白鳥憐子想。

***

洛山每天晚訓結束後，熊谷秋葉都會繞着學校再跑幾圈，她在老家的鄉下跑慣了，總覺得在籃球館裡跑圈或者去健身房用跑步機不夠味兒。

今天她打算換一條新的路線，洛山的校園很大，剛入學不久，還不夠她探索出一條完美的跑步路線來。

熊谷秋葉照着學校的官方地圖拐來拐去，穿過一片竹林，一下就覺得涼快很多，夜風掃過，竹葉簌簌作響，石闆小路上長了些青苔，月光明明暗暗地照着，讓人看不太清。

熊谷秋葉對着地圖左看看右看看，沒發現地圖上對這裡的标記，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還是嘗試着踏上石闆路。

走到深處的時候，竹子變得稀稀疏疏，月光也能夠漏下來，留在不遠處的建築上，熊谷秋葉還沒靠近，就聽到“铮”的一響，像琴弦被撥動，驚得竹林裡的雀兒閃動着翅膀三三兩兩地飛走。

熊谷秋葉睜大眼睛，走進了些，看到身穿袴服的少女低頭調整箭羽，銀白的發絲從肩上滑落，溫柔得仿佛把月光披在身上，側身挽弓時又像雪一樣冷冽。

随着弓弦慢慢拉滿，白鳥憐子的身體逐漸舒展，讓熊谷秋葉想起自己在山林間無意撞見的在湖畔栖息的野鶴。

仙鶴姿态優雅矜貴，對誤闖進來的她不屑一顧，自顧自地梳理着潔白的羽毛，梳洗完畢後低鳴了幾聲，張開翅膀，頭頂的朱紅色一晃，爪子在水面上輕輕劃過，消失在林中了。

半空落下的羽毛與箭的尾羽在熊谷秋葉眼中重合，箭身破空氣而出，正中靶心的朱紅，在水面上留下圈圈的漣漪，也在她的心中反複回蕩。

“秋葉？”白鳥憐子發現了不遠處的身影，“你怎麼在這裡？”

***

直到熊谷秋葉和白鳥憐子面對面坐在射場中，她還是一副緩不過神的樣子。

白鳥憐子将兩瓶飲料擺在面前，熊谷秋葉魂不守舍，看都沒仔細看一眼就打開喝了一口，完全不在意手中的是飲料還是毒藥。

“嘩——”氣泡在口中炸開，舌頭的微痛感将熊谷秋葉一下拉回現實，她看了眼手裡的飲料，果不其然是白鳥憐子最愛的汽水。

熊谷秋葉：……

她失笑，“有種輝夜姬突然變成初音未來的感覺了。”

白鳥憐子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着她，沒聽懂她在說什麼蠢話。

“你怎麼在這裡？”白鳥憐子不知道從哪變出一根吸管，吸着瓶子裡的可樂，問道。

“啊……”熊谷秋葉終于有了一點闖進别人地盤的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說，“跑步的時候迷路了，順着小路找到這裡的……說起來小憐子怎麼在這裡？”

“這個……”白鳥憐子也有點羞恥，明明之前信誓旦旦地說不拉弓了，結果看完比賽實在是手癢癢，在這裡偷偷拉弓被逮個正着什麼的……

還好這裡比較昏暗，看不清她已經開始變紅的耳尖，白鳥憐子決定避重就輕：“之前若松前輩塞給我的入部申請表後面寫了弓道場的鑰匙在花盆底下。”

那天她将申請表夾進英語書裡時，在紙背面發現了幾句話。

“弓道場晚上七點以後就沒有人了，鑰匙在門口的花盆地下，白鳥同學顯得無聊可以過來參觀哦^^——若松陽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