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禾跟他較勁,就是不睜眼。
下一秒,細細密密的吻,在歲禾溫和的眉宇間蔓延開來。她豁然睜開雙眸,“你第幾次占我便宜了,不要臉。”
她與拂淵幾乎是臉貼臉,說話聲音被她壓的很低,好像調情。
“嗯。”拂淵大方承認,“我不要臉,我想要和你假戲真做,可以嗎?”
啊?
歲禾楞了很久,說實話她毫無與拂淵成婚的實在感,一切都像做夢似的不真實。
還假戲真做?做夢去吧!
她面上表情從震驚轉為憤怒,轉為平淡,再轉為無語:
“那——”歲禾拖長音調,“麼多人想殺你,你卻想和我談情說愛?”
“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麻煩神尊清醒一點。”
她視線掃過,周圍成堆成堆的屍山。心底那一丁點的悸動,瞬間全無。
誰家好人在屍坑裡表明心意?有病似的。
“我很清醒。你不是和仙主約定好,要在火淵除掉我嗎?我想在死前,對心上人表達心意都不行嗎?”
拂淵埋在歲禾頸窩,像喝醉了般又蹭又嗅地示弱。
歲禾對拂淵知道她與仙主的計劃并不訝異。
仙主身邊果然有拂淵的人,會是誰呢?
歲禾心情複雜,還真有點擔心,玩不過這兩隻老狐狸。
她暗自搖搖頭,抛出消極想法。後知後覺,陷入被人拆穿的羞愧,也陷入被上位者低頭讨好的成就感中,無法自拔。
“咳咳。”歲禾安慰性地拍拍拂淵的肩膀,“放心吧,我對你是假殺,對仙主才是真殺。到時候,你隻管看戲就好了。”
作為兩邊通吃的牆頭草,歲禾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
“那你和我假戲真做,我們試試?”
拂淵睜大狹長眼眸,裝可憐,但他長相是邪魅俊逸那挂的。同清純陽光小白花,一點不搭邊。加之周身氣質太淩厲,根本裝不住。
看起來不倫不類的。
他難不成真動心了?
歲禾狐疑地盯着拂淵的頭頂沉思,“我答應了有什麼好處?”
“好處就是你能決定我的一切,我當你的菟絲花。”拂淵在他耳邊低語,比魅魔還勾人,“好不好,閻主大人。”
對比拂淵之前的陰晴不定,他現在的再三示弱,輕而易舉讓歲禾認為:
她可以随意拿捏拂淵!
天真的歲禾,眼裡冒着精光,勉為其難地說:“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沒有我的允許,不能做任何不尊重我的事。”
嘴上說的冠冕堂皇,心裡想的是:
口頭承諾誰不會了,先借口沒準備好,拖你個一年半載,掏空你的權利,然後……
歲禾笑的很邪惡。
“好。”拂淵微勾唇角,目色狡黠,“要是騙我的話,我讓你死無全屍。”
歲禾當他在放屁,壓根沒将他的後半句話放在心上。
拂淵壞心思昭然若揭,沉默片刻,忍不住解釋道:“先前我讓你用手幫我,不是不尊重你。是閻主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畢竟那是你下的藥。别跟我置悶氣了,很煩,煩到想殺人。”
表面不在意,一直在心生悶氣的歲禾,又被戳破心思。她有些無地自容,胡亂點頭應好。
兩人相視一笑,笑意不達眼底,充滿算計。
他們莫名其妙的和好了。
在屍坑摸索半天,于坑壁尋到一個,有焦炭味道的淺坑。兩人觸摸淺坑的那一刻,被傳送到焚帛爐裡。
此刻外面天色已暗,被腐肉吸引來的烏鴉嘎嘎叫不停。
歲禾,拂淵飛身而出,迎面遇見了從菩薩像中蹦出的祈蒼。
祈蒼與歲禾分開,直接被傳送出了八角樓。
他預再進樓一探究竟,可之前琉璃盞裡,飛出的通行火苗是一次行的。他不但沒進去,還不小心觸動了護家陣法,走進了迷魂陣——美女如雲的迷魂陣,美女向他吐露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秘辛。
祈蒼一邊念清心咒,一邊破除妄念,出來時便碰到了歲禾跟拂淵。
三人估摸再回地宮,也查不出什麼。結伴趕回來福客棧,途中交換了不少情報。
這夜,十分安靜,紙閻王沒有出來作亂。
歲禾難得睡了個安穩覺。
*
次日,睡夢中的歲禾被街道上,方圓的怒喝聲吵醒。
她哀歎一聲,認命地揉揉眼睛。入目便是拂淵精緻如畫的俊臉,呼吸一滞推開埋在她懷裡的拂淵。翻身下床,趴在窗台。
随手捏了個清潔術後,心念一動桌案上的茶壺,茶杯,飛進手中。她悶了一杯冷茶,意識徹底清醒。
伸長脖子,垂眸看向車水馬龍的街道。
隻見眼下烏青的方圓,一腳踹在狄甯腿彎處,“你趴在地上,讓我把你當狗騎,我就相信你和元若之間沒有奸情!”
昨夜,元若給狄甯送了些傷藥。好巧不巧被方圓看見了,他當即把元若關進豬籠,浸泡在湖水裡。
預備羞辱一番時,瞧見路過的侍女好看。當即寵幸了侍女,還是當着元若的面。
元若一直知曉方圓花心,但她之前總心存僥幸,認為嫁給方圓後,他會收心。
結果呢……
換來的是在新婚之夜,丈夫寵幸她人。換來的是變本加厲的冷眼相待,和不信任。
元若的美好幻想被打破,愛意直線減退。
“跪啊!”方圓當街怒吼。
狄甯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方圓都不會信,甚至還會越描越黑。所幸跪地讓方圓騎,什麼尊嚴,面子他早就不在乎了。
“天天如此,我就不信狄甯不屈服。”
輕蔑的聲音,從方圓身後的轎攆上傳來。轎攆上歪坐着他的大夫人,元若同父異母的姐姐元苁蓉。
在小小紙人鎮裡,她美的很突出。及笄那年她嫁給方圓,如今十年已過,容貌一如當年,榮寵不斷。
歲禾目光被她吸引,看過去時,豐滿嬌豔的美人變成了一具白骨。環繞在她身側的香蝶,成了惹人厭惡的蠅蟲。
這裡怎麼會有畫皮鬼?
畫皮鬼貪玩,會吞吃凡人丢在荒郊野嶺的屍骨,變化成屍骨主人生前模樣,在人間遊玩。
通常情況下,遊玩不會超過三天,因為畫皮鬼能力不夠。
可看元苁蓉如今模樣,畫皮鬼待了絕對不止三天。
這又是鬧哪出?
歲禾暗自感歎,或許是因為鬼對閻主天生的恐懼,元苁蓉擡頭看向歲禾。
遲起一步的拂淵,一把遮住歲禾的臉,冷眼睨向元苁蓉。
不為其他,隻因祈蒼聽迷魂陣的美女說,元苁蓉喜歡給方圓搜羅美人。
“呵!沒意思。”元苁蓉白了一眼,在窗戶邊你侬我侬的兩人。
“夫人說的極是。”林嫂跟在轎攆後附和,不知她附和的是前一句還是後一句。
“那兩位貴客入府了嗎?”元苁蓉撥弄着手中的絲巾。
“今日午時會到。”林嫂回。
“來的太快,狄甯還沒有絕望,嘴巴撬不開。你去告訴方圓,該回府教訓教訓奸婦了。”
林嫂領命,在方圓耳邊嘀咕幾句,一行人浩浩蕩蕩回了八角樓。
客棧裡,歲禾靈光一現,“我想到了再進八角樓的好辦法。”
她拿下拂淵的手,拂淵搶先她說:“你想嫁給方圓?”
“不然呢?”
“閻主還記得你是有夫之婦嗎?”拂淵目露兇光。
歲禾早知道他會這樣說,神秘一笑,道出真正想說的話,“要不我們一起嫁進去?”
她老早就像看看,拂淵這張精緻如畫的臉,穿女裝是什麼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