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可是想好,要與我合作了?”
歲禾沒有摘下隐身衣。
在沒得到明确答案之前,她沒有暴露身份的必要。
“如果藏頭露尾,就是閣下同我合作的誠心,熟我不敢苟同。”
連曦坐在岸邊,海水從她指縫中溜走又跑回。乖巧面容,不見一絲愠怒着急之感。
怎麼看都像鄰家妹妹,不像是心機深重之人。
“九公主說笑了,如果不敢苟同,那麼九公主便不會來此了。”
歲禾輕笑兩聲,“遊戲才剛剛開始,我與你之間的底牌,還是由我們雙方慢慢的,親手挖掘出來為好。”
浪潮聲一聲蓋過一聲。
蓋住了連曦因為做賊心虛而狂亂的心跳,蓋住了在夜空下,嗷嗷啼叫的紫鴉。
“閣下說的有理,之前說的人皇之位,我是有一點興趣。但修複靈根是我最厭惡的事。”
歲禾眸中閃過疑惑,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她之前試探連曦的靈根,完全是一時興起。因為她認為連曦在隐藏實力。
而之所以說幫連曦修複靈根,是怕人皇之位,對連曦吸引力不夠,多加的一個砝碼而已。
“不過,這些都不礙事,我另有所求。畢竟單單一個人皇之位,不足以讓我冒險。”
連曦起身,沿着珍珠灘一路閑逛,“我要閣下幫我查清,凡間人口失蹤的迷案。”
人口失蹤?
歲禾早在百花宴之時,便聽人提過一嘴。這麼長時間都未能解決,看來是背後有大靠山啊。
“如果閣下能解決迷案一事,那麼連曦将會成為閣下,最忠誠的刀。”
“九公主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歲禾拿出結盟狀紙,送到連曦面前,“我可以幫,前提是,在确保我不會被人利用的情況下。”
結盟狀紙——乃仙界,神界交界之處登聞鼓的産物,可确保結盟雙方對彼此的絕對忠誠。
連曦乖巧的臉上,閃過一絲掙紮的痕迹。因為她暫時沒有猜出歲禾的身份,風險過大。
可想起,那些個被擄走的兄弟姐妹,附屬信徒。心中一陣絞痛……
她明明承諾過,要護佑他們,為他們打造一片淨土。
可她食言了……
“有結盟狀紙在,九公主還怕我跑了不成?”
疑問落下,連曦咬牙,撿起沙灘上尖錐形的珍珠,割破手指,在金黃狀紙上按下一個紅手印。
歲禾有樣學樣。
雙方結盟完成,狀紙裂成兩半,化成兩道靈光,飛别飛進兩人眉心。
*
歲禾披着隐身衣,匆忙趕回石屋。脫下隐身衣後,如蒙大赦。
飲口放在外屋桌案上的溫涼茶水,馬不停蹄晃蕩到黑白無常面前,“祈蒼太子,可曾來過?”
“曾,曾,曾。”黑無常仰着脖子,搶先回答。
“不僅他來過,姓拂……咳咳……”黑無常環視一圈,周圍遊魂似的行人。
“神尊也來過,都是半盞茶之前來的。神尊溫了壺水,半個字都沒說。
祈蒼太子說他先一步去懸崖,哦,就是火焰瀑布,也是就玄冰長城盡頭。”
黑無常事無巨細,說的那叫一個眉飛色舞。
歲禾點點頭,沒忍住摸了摸黑無常的頭。
受寵若驚的黑無常兩眼放光,立刻挽住歲禾的胳膊,頭靠在她肩膀上,像農家小院裡求表揚的大黃狗。
“好了,你們休息吧。”
歲禾抽出胳膊,交給白無常一瓶從拂淵那兒,順來的治療傷口的上好的丹藥,“别破相了。”
黑白無常同時摸摸,特意在留在臉上的淤青。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高貴的頭顱。
歲禾趁他們愣神之際,順着玄冰長城,踩碎月影,一路往西。
一溜煙的功夫,飄出好遠。
路面上的遊走的火焰,雖然不燙腳,但看着燙腳。所以歲禾又禦風而行了。
“這次我能進來,我爹可是花光了家當,暗中保護我影衛也死了。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瞧你這話說的!”
“我這話怎麼了?花錢進玄冰長城的,不就為了偷學那些大将,對戰債鬼時的獨門劍法嘛。債仙隕落後的債鬼潮不兇,輪到我等小兵上場,結果劍法沒學到,還賠光了家當,可不虧大了!”
“啧!你可憋烏鴉嘴了!萬一待會兒債鬼潮,攻勢猛起來,咱都得死。”
靠着玄冰長城休息的兵将,遙遙望着天上半弦月,你一言我一語地抱怨。
歲禾像陣風似的飄過,如今的她聽罷這些話,隻覺正常。
臨近玄冰長城的盡頭,歲禾碰上了祈蒼。
他依舊是一副冰塊臉,走的很慢。
歲禾停駐在他身側,看了又看。好幾次,試圖挑起話題,都沒成功。
今夜的祈蒼格外沉重悲傷。
半天沒有注意到,身旁的人。
唉——”
一聲哀怨的歎息,道出了祈蒼和歲禾,深埋心底的情緒。
兩個沉思的人,同時擡眸望去。
隻見卓老頭,手裡握着釣魚竿,坐在火焰瀑布邊緣。
“這火瀑布裡有一種焱魚,肉質鮮嫩,味道香醇。我來此多釣幾條,給人族兵将,補補身體。”
卓老頭對上他們疑惑目光,憨笑道:“兩位若是有空,便來人族營地,嘗嘗鮮吧。”
“謝過好意。”
祈蒼微微颔首示意,垂在身側的手,握拳又放松。似乎下定了決心,行至會噴火的懸崖邊邊,扶住陡然斷裂的玄冰長城。
在萬米高空中輕轉一圈,閃身進了中空的玄冰長城。
歲禾立刻跟上,正欲進去,往魚桶裡放魚的卓老頭,看着歲禾身後的人,咂咂嘴,意味深長道:
“歲禾姑娘,回頭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