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打更人在戌時準時敲響竹梆子,萬家燈火從玉女閣,九層角檐吊挂的燈籠開始,逐一亮起。
叫賣聲,歡笑聲不絕于耳。
城内人似乎遠遠沒有意識到,被嬰手牆圍困住的嚴重性。
拂淵一行人駐足在柩靈門外,接受門仆的盤查。而明龍在門仆首領的竹簡上,逐一留下進府人的名姓。
“城主府,玉女閣,一個東西,有意思。”
從煙花之地打聽情報,沾染一身酒騷氣的敖遊,被門仆盤查完,推到一旁。他晃着玉骨扇,慢步到拂淵身側。
拂淵打橫抱着歲禾,主動将袖中銀匕首扔給門仆。瘦猴似的門仆接過,圍着拂淵轉一圈。由于拂淵動作舉止間,可見矜貴不凡。
瘦猴門仆不敢貿然搜身,但拂淵臉上粉紅的巴掌印,給了瘦猴門仆莫大勇氣。将視線停留在拂淵懷中人,絕麗但蒼白的面容之上。
吞咽一口唾沫,垂在身側的兩隻手蠢蠢欲動。
他做門仆這些年,進府的美娘子,可都得讓他爽一把才能放行。眼前的極品,自然不能放過。
俗話說,欲望是克服恐懼的良藥。
瘦猴門仆刻意忽視,拂淵如刀般的眼神。一旁的敖遊看戲看的津津有味,甚至屏住了呼吸。
就在瘦猴門仆的手,即将落在歲禾肩頭時,他藏了黑泥的修長指甲,頃刻化灰。飄進他往外翻的粗大鼻孔裡。
焦臭味,在鼻腔蔓延。心知,若再往下一寸,整隻手都得廢掉。
他直挺的脊背,漸漸彎曲。畏怯擡頭對上拂淵沉如淵的眸子,有跪下求饒的沖動。
“拿出男子漢大丈夫的血性來,動手搜!”敖遊看熱鬧不嫌事大。
“不敢不敢。”瘦猴門仆半跪不跪,半哭不哭的。
“換女子來。”
拂淵的話像赦令一般,腿打顫的瘦猴門仆,立刻連滾帶爬沖進府門内。正好瞧見,前幾日随黃阿婆進府的白秋水。
她肚子的大小,已經接近臨盆狀态。一身素白,外搭乳白披風。
“诶!”
瘦猴門仆大喊一聲,吓停白秋水進屋的步伐,“秋水娘子,且先等上一等~~”
邊說邊跑。跑步時,腳掌在地面摔的啪啪作響,令人發笑。
“我想請娘子來幫我一個小忙。”
瘦猴門仆連拉帶拽,将白秋水扯出府門,用下巴指指歲禾。“搜身。”
白秋水一副驚澀摸樣,瞟一眼拂淵,快速低頭,扯過披風遮住孕肚。在歲禾身上,無比認真地摸排一番,轉身對瘦猴門仆道:“是安全的。”
“多謝秋水娘子~~”
瘦猴門仆在白秋水胳膊上揉捏兩下,“白日我得了一包徘徊糕,待會兒子親自送到你屋裡頭,讓你嘗嘗鮮啊。”
話未落,白秋水便眼眶發紅。有意無意看一眼事不關己的拂淵,扭頭跑遠。
“不管管?”敖遊撞撞拂淵肩膀,“她可是……”
“願者上鈎。”
拂淵冷聲打斷敖遊的話,擡步跨門檻進府門時,垂目看着歲禾心口處,想着何時替歲禾報仇,刺白秋水一劍,能将利益最大化。
“诶诶诶,嫌犯公子,敖遊公子。你們不能在我之前進府。”
登記完所有人名姓的明龍,不顧敞篷馬車裡,幾個毛頭小子作天作地的喊叫。急急忙忙将兩人扯回,足有半截小腿高的朱紅門檻之外。慌亂的眼神中,有驚恐劃過。
“府裡頭有……”
正說着,一股陰風從府門内飄出。
昏迷的歲禾最先有所感應,在拂淵懷裡打顫。府門口兩隻暖黃燈籠忽明忽滅。
衆人被閃的眼花缭花間,似乎看見一抹黑色背影,矗立在府門内,不遠處的迎賓湖中。
待衆人想确認沒看錯時,黑影消失不見。迎賓湖中,一片靜谧,偶有幾聲蛙叫。
敞篷馬車裡瞪着仇人的豆蔻,肚子忽然漲大,呈現出一個小孩巴掌印的形狀。
未曾來得及尖叫,反應過來的明龍,急忙調轉話頭,“府裡頭……規矩大,你們切莫亂走,一定要聽我的指揮。”
話落,陰風飄會府内,一切恢複正常。
“咱們城主是不是老鸨?”
敖遊同拂淵對視眼,輕搖折扇,好奇發問。
這句話其實是試探,連曦在這裡有沒有掌實權。畢竟,凡間的事,他們有聽聞,但不了解。
“休要胡言亂語!連曦城主出身高貴,怎麼可能是老鸨?!你們不會以為,我要帶你們見的是連曦城主吧?”
明龍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捂住氣的亂跳的心髒。
“處理你們的事情還輪不到連曦城主出手,你們要見的是玉女閣閣主。”
拂淵和敖遊一臉,“所以呢”的表情。
明龍找補,“當然,閣主也不是老鸨。”
“他和連曦城主一樣愛民如子。記得連曦公主不舍得,勞民傷财修建城主府。閣主便将玉女閣捐出,當作城主府。此大義之舉,實在令我欽佩。
二位是不是,被城主府的别名與外表,欺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