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歲禾總覺事實不是那樣,可又無法用碎裂的生死薄給衆仙證明。
這般想來,生死簿碎裂的表象下,說不定隐藏着大秘密。
“那小友又為何幫助我們這些人呢?”餘老伯苦澀一笑,呼吸時阻力聲很大。
“因為我要造反呐。”
夏夜,傍晚前的時刻,周遭總是寂靜。歲禾的話,結結實實給了衆人一記猛捶。
反觀歲禾啃完地辣雞塊,有些流鼻涕。拿出手帕擦擦,複而啃起拂淵新送來的,挑完魚刺的肉。
輕快的像在與人讨論,明日要吃什麼飯。
餘老伯僵在那裡,楞了好一陣。反應過來,朗聲大笑,“好!好!好!”
“小友是何仙,不若老朽幫你捏遵泥人像,讓大家夥都拜上一拜呐?”
“……”歲禾摸摸鼻子,凡間好似不興拜閻主。她咬住筷子傻笑,不知如何開口。
“閻主像,老伯會捏嗎?”拂淵正兒八經的詢問,逗得大家忍俊不禁。
“這不是給人找晦氣嗎?”敖遊譏諷,“哪個好人家沒事上趕着祭拜閻主,純粹是在找死。”
笑得見牙不見眼的餘老伯,正要開口,卻是一陣猛咳,最後一口氣沒提上來。在衆人的歡聲笑語中,帶着釋懷的笑容離去。
*
倒懸山腳下,儒劍宗。
祈昭帶着雨仙的屍身,在經文殿接受劍宗,高、矮、胖、瘦、小五大長老的會審。
殿中氣壓很低,刻滿經文的潔白牆壁似是漩渦,越瞧越引人入睡。講述完雨仙身隕過程,久久得不到五位長老回複的祈昭,犯起困來。
腦袋小雞啄米般下落時,殿外一陣喧鬧。
往外探眼,天已着墨,彎月高懸。
雲筝駕駛鲲鵬仙船,急急尋來。
“不是派你駕船,載尋甄和東易水去堵拂淵嗎?”祈昭面色鐵青,“為何不聽計劃行事?”
他是武将,最厭煩的就是不聽命之人!
“仙主恕罪。”身穿草白羽衣的雲筝,眉眼間乍看羽拂淵有三分相似。但周身和緩軟綿氣度,比之拂淵天差地别。
道歉的話脫口而出,換來是祈昭一個響亮耳光。
雲筝暗自掃視一圈,經文殿中沒有為他開脫的老頭子。埋低腦袋,舔幹淨唇角血絲。
“伧夫!”東易水露胳膊露腿地舞進殿中,“要打人也應該讓雲筝太子把話講完。”她笑肌肥厚地臉上展現嘲諷。
祈昭内心冷呵,自以為是!
面上憨厚老實,轉而詢問雲筝,“緣何不按規矩辦事?”
“兒子在風江行進時,心中颠三倒四,做了噩夢。醒來心中放心不下母親。派人到崖獄給母親送些丹藥,不曾想手下人回說母親早已歸天。這才緊急掉頭,來告知仙主。”
言出,滿殿寂靜。
穿堂風過,吹得門扉呼啦呼啦響。
“她……不可能!”祈昭下意識轉身離開,沒走幾步頓住腳步。阖眼吸氣,“可查出是何人所為?”
“實不敢相瞞,當時根據崖獄傳送至玉簡畫面,文歌仙主手中捏有我二弟的衣角。”
裹披風來遲一步的尋甄,比之往日身形更加瘦削。他手中端着一個四四方方的錦盒,陪着笑臉獻給五長老。
“雨仙之死,本皇二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拍拍錦盒,“這裡面是可提升修士靈力的水,還請無為張老笑納。”
五位長老臉上有動容一閃而過。
“哼!”胖長老怒拍桌案,“享亡故之人帶來的好處,非君子所為!”
儒劍宗行事作風依舊欲拒還迎。
尋甄攏攏披風,着重掃視殿中祈昭和五長老。
一個二個橫眉怒目,他勾唇遞上台階。
“本皇二弟行為,實在令人發指。說起來本皇與二弟有殺父之仇,所以不知諸位可否願與在下聯手,于不周山借債鬼之手絞殺拂淵。”
殿中正派人士暗自交換眼神,得意洋洋的尋甄并未注意,随他拍手聲響起。婧遙踏着嬰手牆出現一瞬而後消失。
“方才那東西便是我們的緻勝法寶,諸位無須擔心不敵拂淵。”
“與魔族聯手便罷!竟還想讓我等與債鬼為伍!這實非君子所為!”胖長老氣得在殿中來回踱步。
門窗大開的經文殿外,雨仙妻子水書雪抱着生有兩頭,身體黏連在一起的嬰兒。藏在灌木叢後,用雨仙送她的特殊令牌,抵在殿外無形結界之上,将殿内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于心中暗罵,都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雨仙拉上祈昭找拂淵麻煩前,樂呵呵地對妻子說:“我們的孩兒有救了!”
可誰曾想,竟是這般結果!
歲禾真該死!
不就是要她一點血肉,又不是要她的命!
水書雪磨牙,抱着孩子離開。
沒有人願意為雨仙讨回公道,為她的孩子讨回公道,那她便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