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候真恨不得掐死你。”拂淵咬牙切齒,剛侵染過冷水的手涼如寒鐵。
覆在眼前人暖爐似的脖頸,沒有意料之中的收緊,調情似的慢慢摩挲。一路向上,掌住歲禾半邊臉頰。
“在你歲禾心裡,我拂淵是會在乎身外名的俗人。所以你從未與我交心,從不拿我當可依仗的對象。”
他關注的重點出乎歲禾意料,漸漸地有理的一方,變成理虧的一方。
“不是……”歲禾支支吾吾,“世人都覺真神罪無可恕,我隻是……”
“你隻是怕我讨厭真神,讨厭你,對嗎?”拂淵嗤笑,眼底盡是冷色,“說到底,不是你不信我,而是我在你心裡就是不堪的人。”
“讓我猜猜今日你為何會與我坦白呢?”
拂淵的氣息噴灑在歲禾發頂,癢癢麻麻的。
似羽毛劃過,似毒蛇盤旋。
“是因為看到冰層下的人備受打擊。想以最快的方式救下她們,所以你想起了自己真神的身份。
所以你撕毀生死簿,打算同世人坦白。救下那些命運多舛的苦命人。
所以你今日對我的剖心之言,都是因為你見不得冰層下的人受苦!”
言辭壓抑隐忍,帶着悲凄。
“從來,從來,從來都不是因為相信我!我能知曉真相,還是托了她們的福。”
拂淵漆黑的瞳孔在黑暗中,有一瞬間變成紅色豎瞳。恨恨俯瞰冰層下面無血色的女人們。
恰逢歲禾點頭又搖頭,沒有注意到異樣。
她點頭肯定前小半,搖頭否定後大半。
那些成日環繞在罪神山的詛咒謾罵,雷罰之苦,最能打擊人。
她不是不相信拂淵,是膽小懦弱作祟。
今日坦白之言,是歲禾在憤怒,沖動下的一時興起。
與歲禾在無數個黑夜中排練的坦白言語,毫不相關,千差萬别。
更與拂淵猜測的别無二緻。
如果不是冰層下的所見,歲禾肯定還在糾結如何告知拂淵真相。
“你對不起我,歲禾。”
拂淵拿出一顆形似千日紅的棕黑色藥丸,遞到面前人唇邊。
“吃掉它。”
身體的本能令歲禾往後躲,直覺告訴她拂淵手中的東西,絕對不是好玩意。
“你願意為世人受苦受累,卻不願意為我吃下一顆小小的情花蠱。”
“情花蠱?!”
歲禾詫異地嗓音都劈了叉,震驚過後是無窮無盡的虧欠。
她到底做下何事,導緻拂淵竟然想用情花蠱套牢她。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黑,最後是羞愧的紅。
“吃掉。”
等待時間太長,拂淵冷聲命令,神色危險起來。
卻在察覺到歲禾抵抗情緒後,暗自調動魔氣震的内髒生疼。鮮血從喉頭湧出,被他不動聲色咽下,扯出一絲苦笑。
“求你。”他撩起袍角雙膝跪地,攥緊歲禾衣袖,“求你,禾禾。”
“吃掉它,好不好?”
人前傲睨一世的拂淵,如今不顧形象,卑微如狗的跪在歲禾腳邊。
這不對勁,拂淵不該是如此模樣。
歲禾突然意識到,拂淵生病了,很嚴重。她揉揉額角,“你起來我就吃。”
“好。”
拂淵掩下眸中病态的偏執占有,慢慢起身将情花蠱再次遞到歲禾唇邊。
“這是為你特制的,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隻是會讓你在變心時,身死道消。無論你複活多少次,它都不會消失。你會一直重複死亡複活這個痛苦的過程。”
他将後果全盤托出,仔仔細細盯看歲禾的神情變化。沒喲厭惡,他緊蹙的眉頭,松開一些。
“你下跪求人,就是怕我會變心?”
歲禾大受打擊。
一口吞掉情花蠱,本以為會被苦死,卻不想隻有絲絲甜味在唇舌間散開。
“好乖。”拂淵輕撫歲禾發頂,“說了是為你特制,不會苦。”
他點開歲禾緊蹙的眉頭,眸底的偏執在歲禾毫不猶豫的動作下,被溫柔取代。
吞完情花蠱的歲禾隻覺丹田處,莫名生出一朵千日紅,再無其他感覺。
“好,現在你滿意了?”歲禾開始算賬。
“很滿意。”
“那你就趕緊停止你在背後搞的小動作!”歲禾揪住拂淵耳朵,“你和師兄師姐是不是早就對我的身份有所懷疑?”
兩人對視,歲禾警告,“不準撒謊!”
拂淵眸光閃爍,他已經将歲禾牢牢握在掌心,再無有懼怕之事,再不想默默替歲禾去死。
隻想永生永世陪在歲禾身邊,陪她經曆風雨,看日出日落。
掌控愛人一切的滿足感,同時萌生出更多更大的欲望。令拂淵一股腦将他從複仇,妥協,替罪的心路曆程和計劃告知。
“誰需要你的犧牲了!”歲禾偷偷抹掉眼淚,“我們要做的是對抗,建立新的規則。不是順從,認命!”
黑暗中的兩人總算徹底互相坦白。
至此,遊戲規則徹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