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
歲禾死倔,小牛犢子似的橫沖直撞,掙開水書雪的禁锢。雙手握緊長刀猛沖向婦人,揮刀劃破婦人的藍色裙擺。
風一吹,露出她紮在鞋襪裡的紅色胫衣。
“你個大賤蹄子,你勾引我!”
喊完,撒腿就跑。有個在街上倒立行走的人,瞄準歲禾發髻,擲去一枚金花。
“小破孩幹的好,爺賞你的。”
金花牢牢卡在發間,呼呼喘粗氣的歲禾邊跑邊回頭,倒立之人已經轉身遠走。
婦人和水書雪交換個眼神,追趕上去。
一個叫罵着唱紅臉。一個裝出老好人的模樣。
而隐藏在人群中,水書雪找來的同樣,想要歲禾血肉的同夥。暗戳戳地引擋歲禾去路,将小小的人逼引進,由純金打造的大型雀籠——樊籠,吃喝玩類之地。
甫一進去,滿室黃金。
歲禾眯眯雙眼,眸中一片栾華。餘光中那抹解膩的霜白衣角,再次出現。衣角主人正慢登黃金梯,往二樓而去。
“滾滾滾!小屁孩也敢來鬧事!”在門口徘徊穿着清涼的小厮,給雙頰绯紅手端佛像的客人斟完酒,嫌惡地沖歲禾擺手。
“我不是鬧事。”歲禾放下高高舉起的長刀,環視四合多為喝酒吃肉之徒,“我來吃飯。”
話語間,從樊籠探頭出去看看,婦人和水書雪馬上要進來,連忙往裡走幾步。
“叫你家大人帶你來吃!”
輕蔑擡腳助力歲禾往外走的小厮,不經意瞥見她發髻上的金花有飛鳥印。連扇自個兒嘴巴,急忙箍住歲禾雙肩,将人高高端起。
“少主!”
驚天動地的吼聲,引來衆人側目瞬。二樓回廊處的拂淵側眸閑看,歲禾被小厮高舉起來原地轉圈圈。
他按按突突跳的眉心,拳頭捏的咔咔作響。
心中腹诽歲禾最好一輩子,都保持現狀。不然……有她受的!
還欲再看幾眼,卻被司财仙官推搡進手邊雅間,“快快快!我找的這間籠房,專門接待有偷窺癖者,兄弟你不知我做出了多大的犧牲。”
“太子殿下就在隔壁籠房,你負責偷聽。我負責聯絡願當明棋的仙友,挨個到此彙合。”
*
脂金大廳人來人往。
小厮喜笑顔開,緊緊擁住歲禾,“老奴終于将少主盼望回來了!可有找到返老還童之解藥?”
“瞧少主姿态,比出門前又年輕幾歲。”他眼包眼淚,使勁捶打胸脯,“老奴痛心啊!少主當初要是不救老奴,說不定早成人中龍鳳。”
抹掉淚水,看眼小小的歲禾,猛扇自個兒耳光,嚎叫的更厲害。
“呃……”七葷八素的歲禾,扶住東倒西歪的腦袋,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她幹嘔兩聲,恍恍惚惚的視線中,有破裙婦人快要闖進樊籠。憑借求生本能,握緊防身武器,往二樓跑。
“少主終于想通,願意踏足二樓找賊子算賬了嗎?!”
自稱老奴的小厮,破涕為笑追趕上去。
在黃金梯口,一戴面紗的十一二歲姑娘,故意撞翻悶頭跑的歲禾。去拉人之際,用浸滿蒙汗藥的手帕,迷暈歲禾将其扶起用披風罩住。
“她根本不是你的少主!”
“她是我的奴仆,犯下偷竊重罪。”姑娘拔下歲禾發間金花,甩給小厮,“此物乃一倒立行走的短發人送她。”
“若你想尋找,便即刻出發,沿黑街往東走,或可見你真正的少主最後一面。”
當姑娘說出“倒立行走”四字,小厮急紅了眼。鄭重向姑娘鞠躬,馬不停蹄沖出樊籠尋人。
他與沖進樊籠的破裙婦人,撞個正着。高站黃金梯的姑娘與婦人交換個眼神,假意摔倒水書雪不得不去摻扶。
因而錯過被人拐進籠房的歲禾。
*
适才進屋,姑娘扔死豬般,将歲禾扔到貼金地面。她戴在手腕的镯子,出現一絲裂痕。
“小妹妹你呀,别怪姐姐心狠。”姑娘揭開面紗,露出長滿白癬的小臉,滿眼瘋狂。
倒來一杯摻雜解藥的涼茶,潑醒地上的小豆丁,“姐姐隻是想不受流言蜚語所害,如正常人一般輕輕松松的活着。”
“你想幹什麼?”歲禾抹掉面上水,看向被白癬姑娘踩在腳下的長刀,翻爬起來慢慢後退,撞上一堵肉牆。
側眼去看,是個男孩。
同早先在街道上掀她裙子的人,長相如出一轍的扁平。不過,他的身材更魁梧,更加有力量些。
“妹妹别怕。”男孩從背後禁锢住歲禾,“哥哥姐姐,隻是想要一點……要一點你那包治百病的血肉。”
“妹妹隻需要受痛一下下。”他伸出小拇指比劃,“哥哥姐姐的人生,便可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語氣激動,好似沉浸在美好幻想之中。
“我不願意!”歲禾往後仰頭,撞破男孩鼻翼。趁他吃痛,十根指死命摳挖男孩手背,成功逃出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