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冽刺骨的池水一下沒過了頭頂,從四面八方卷湧過來。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薛湜來不及反應便嗆了幾口水。雖說這口池子表面上看上去不大,且清澈見底,但此時此刻薛湜卻不這麼認為了,因為她還在被這沉寂水面下的渦流席卷這不停往下墜。
倘若是平常,薛湜也不會當回事,可這畢竟是紙糊的身子,于是連忙掐了個避水訣,隻是不知道還要往下墜多久,畢竟這避水訣也是需要靈力支撐的。
早知道就該和之前所獲的一顆避水珠也結個魂契,現下帶進來,還可以派上用場。
薛湜懶得去想背後那陣妖風到底是何人作祟,畢竟手頭上一絲線索也沒有,想也是白費,那人既然将她打落至此,肯定是出于什麼目的,她隻消将計就計,等着看這池水究竟是要帶她到什麼地方去就好了。
眼前的水變得越發湍急,與此同時周遭也變得昏暗起來,原先還透着天光,淩淩泛着白色,現在卻是一片幽綠了。
此前薛湜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湧動的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四周開始出現了青黑的石壁,石壁越收越窄,逼得越來越近。
那石壁上坑坑窪窪,布滿來大小不一的孔洞,薛湜自然而然的想避開,可是可容選擇的空間不多,薛湜也沒有辦法,一不小心蹭到上面,卻蹭來一手的黏膩,還隐隐散發着一股腥味兒,像是潮濕的苔藓。
石壁抄攏,勉強隻容一人通過,薛湜僵立着身體,直愣愣的以便更好通過,垂首間,正好見到一點光斑在腳底出現,随着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那光斑也逐漸擴大。
薛湜做好準備,就快出去了,同時攥緊了手裡的短劍,以便在第一時間出擊,誰知道在那洞口會有什麼東西突然出現,她可不想再一次被人又推到什麼地方去,這種處于旁人股掌之間的感覺,委實不太妙。
光圈霍然擴大,燦白的光從腳下刺入水中,滿耳都是水花咕嘟嘟的氣泡聲,薛湜左手往石壁上一頂,借着力就要沖出這層水障,突然之間,腳腕卻被一股重力一扯,背部猛地撞上了一塊突起的石塊,薛湜面色一凝,垂手揮劍就挑出一汪劍風過去。
劍風所過之處,斬下一截森然枯朽的白骨,霎時間,四面的石壁洞孔都蠢蠢欲動,細細碎碎的石子滾動的聲音在這個不大點的石腔内嗡鳴,随着石塊墜落的炸響,數十隻白骨手破壁而出!
麻煩。
在這逼仄的空間内用劍并不是什麼好選擇。
那些白骨在空中伸展抓撓,薛湜的四肢都已經被這冰冷僵硬的東西給纏上了,更有一些馬上就要扼住她的咽喉,隻是這些低階的骨屍因為畏懼她頸上的障冥環,所以也隻能反複在距離喉嚨的一寸之外試探。
薛湜催動意念,霎時間七道寒光從右袖中飛出,那七根絲線極細極其不易察覺,隻是因為在水下,由着水光的折射閃着芒光。
那七道穿雲線在水中遊走,仿佛繡繃上的寒針,飛速穿梭在那些骨手之間,須臾,那寒光又折返至薛湜的指間,同一時間,她翻動指尖,刹那間那些骨手齊刷刷被斬斷,紛紛揚揚從石壁間往下砸落。
脫離了四肢上的束縛,薛湜立馬借力從石壁間飛身而出,将那些下落的髒東西甩在身後。
往下沉墜得太久,以至于腳跟剛落在平地上還有些許不太适應,但薛湜也不敢掉以輕心,快速轉動眼球打量四周。
她所立之處是一個空腔,四周皆是水幕,那些水至上而下傾瀉而來,卻好像被一層屏障打破,隔開在這個空腔之外。前方有一條小道,不知通往何處。
薛湜沿着小路向前,耳尖豎立随時留意身邊的風吹草動,這裡的水聲如雷貫耳,無論什麼動靜在此地被會被掩蓋,此時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小道不長,走了不到半炷香的時間便已看到了盡頭。道路的那頭,是一塊巨石,上邊镂空了一個半人高的門洞,左右還添着一盞長明燈,那火苗随着水幕造成的微風,兀自悠悠跳動着。
門洞裡黑魆魆的,那洞口昏黃的燈光,隻照亮了距離洞口幾尺的方地,可是在那昏暗的密道内,忽然之間卻閃過了一襲黑影!
等到薛湜疾步而至,那黑影卻早已不知所蹤。
外面天光正勝,這内裡卻是一點光亮也透不進來,薛湜掏出一張照明符,點燃引路。
這密道修得不算工整,四壁上皆是人工開鑿的痕迹,凹凸不平,加之這裡臨近水源,潮氣深重,上邊還滲着水珠,時不時頂上還會滴落一些,砸在地上啪撻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