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拍拍他,語氣帶着些不滿:“什麼時候了,你還和妹子聊什麼天啊。”
他舉起手機的短信界面:“我在報警啊,萬一那家夥帶個刀什麼的,我受點傷就算了,倒是你——”
紀玖舟眼鏡略微眯起,上下打量起她,拖着尾聲,故意吓唬她道:“最後落個衣不蔽體的下場就不太好了。”
她怒目圓睜的看着他,緊緊咬着後槽牙,心裡有火還發不出,剛要送到嘴旁的早餐也忽然沒了胃口,随手扔在櫃子上。
紀玖舟微微彎下腰,忽地靠近她,讓她來不及躲閃,他劉海似乎有些長了,發梢輕掠過脖頸處,臉稍稍一偏,耳邊傳來他溫熱的呼吸。
本來寂靜的空間裡,戚詩卻覺得如此的吵。
是她緊張的吞咽口水聲,他在耳畔的呼吸聲,還有她拼命想藏起的心跳聲。
她下意識地退後半步與紀玖舟保持安全距離,可他卻似乎不想放過她,乘勝追擊,穩穩扶住她的後腰。
他壓低嗓音,露出得逞的壞笑,一字一頓道:“主要是呢,我還沒見過,我這人你也知道,沒什麼别的愛好,就愛争個第一。”
戚詩腦中的弦像是一瞬間崩開了一樣,忍不住不去看他,腦海中隻蹦出一個念頭,再靠近他一點。
略微昏暗的衣帽間,在他的懷中,腰部被一雙溫暖有力的手牢牢地摟住,這是和紀玖舟相遇之後第一次離得如此之近。
近到,再也藏不住自己加速的心跳。
可隻要稍稍一擡眉,便能清晰地看見那雙動情的雙眼,他的眼尾微微下垂,似水柔情,眼尾處還有道不明顯的短疤。
她高中時還沒見過,大抵是大學時期為女同學出風頭被打了吧。
“喂,怎麼不敢看我?還真以為我會親你?”他歪着頭,拼命地想與她對上眼神。
她一把推開他,從剛才的情緒中抽離出來,還來不及遮住自己那紅透了的臉,小聲否認道:“别自作多情了,這種事還是挑對象的。”
他還是一眼看出:“哦?我們大小姐不會,現在還沒?”
紀玖舟的兩指輕搭在自己的薄唇上,做了個飛吻的手勢。
被一眼拆穿的她有些氣急敗壞:“紀玖舟!”
衣帽間的門吱呀一聲,打斷了戚詩臨到嘴邊的髒話。
一個中年男子赫然出現在門前,看見二人也是吓了一跳,畢竟他已經蹲了好幾天的點,才放心撬鎖的,誰知是戚詩一連五天都沒出門。
中年男子手上沒有拿刀具,身材瘦弱不堪,蹲在客廳的角落裡好像還沒有旁邊的盆栽大,嘴裡一直用着不甚熟稔的普通話苦苦求饒。
“求求你們,千萬别報警,我娃兒急需這筆救命錢,我是第一次幹啊。”
他聲淚俱下,雙手緊緊抓着亂糟糟的頭發,裡面還夾雜着許許多多的銀發,那兩雙眸子猶如枯井一般,深陷在崎岖的眼窩裡,看不見一丁點兒的光。
戚詩無奈的歎了口氣:“他也怪可憐的。”
紀玖舟環顧了下四周,出聲安撫道:“沒偷走東西,知錯就改,應該會從輕處理的。”
沒過一會兒便聽見一陣警笛聲響起,警察趕到的時候男人仍蹲在盆栽旁抱頭痛哭,他扣上手铐時才緩緩從悲恸的情緒中抽出來,戚詩在客廳的沙發上接受問話,餘光還時不時瞥見那男子的背影。
他的身子羸弱佝偻着背,實在不像臨到中年的模樣。
她還是有些擔心,詢問起身邊的女警:“他會不會關幾天就出來啊,他孩子應該,等不了幾天了吧。”
戚詩家裡條件優越,但小時與外公長大,戚承志和林蕭卿隻會一年回來看望她一次,那十幾年,是戚詩最重要的成長階段,他們都一一錯過,有的隻是冰冷的電話,裡面三言兩語的關心。
直到她上了初中,二人的工作變得穩定下來,不是那麼的忙碌,把戚詩接回了身邊。
後來,學業繁重,她也隻會像他們一樣,一年隻能回去看望外公一次。
慢慢,慢慢,她發現眼前的老人,越來越小,他開始柱起了拐杖,背佝偻的很嚴重,再後來,他小到,戚詩再也看不見了。
那一年,她見了外公好多次,隻不過,是黑白色的外公。
她太清楚不過,見一面對一些人來說,多難多難。
或許對他們來說,哪一次見面都可能是最後一次。
女警察沒有回答她那個問題,問好了大緻情況後,也不忘最後口頭批評一番。
“這次就算了,入室盜竊一定第一時間報警,你們小兩口倒好,還躲在衣帽間偷聽。”
正巧說到這裡,紀玖舟也問好了話,從另一個屋子走出,正巧對上戚詩的視線。
女警撇到紀玖舟的身影也連着他一起教育,語氣十分嚴肅:“這是你們運氣好,嫌疑人沒什麼經驗,沒帶兇器,下次必須第一時間報警,别在那當遊戲玩!”
“聽到沒啊。”
兩人同時緩過神,同時猛點着頭。
女警收拾好東西,轉身走過,嘴裡還念叨着:“現在的小年輕,真不讓人省心。”
一旁的難警安慰道:“李姐發那麼大火幹嘛,人家小情侶熱戀期呗。”
小情侶?小兩口?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警察陸陸續續離開,紀玖舟也起身,語調上揚,故意強調道:“我也先走了,女朋友~”
戚詩剛才的火還沒發出去,現在更是火上澆油:“誰是你女朋友?”
“那你不是和那個女警說,我倆是小兩口嗎?”紀玖舟認真回想,啊了一聲,俯身道:“應該是,老婆?”
戚詩的拳頭攥得緊實,還沒來得及給他漂亮的臉一拳,便聽見一聲女聲,語氣中滿是詫異與驚喜——“老婆?”
兩人聞聲齊刷刷轉過頭,好巧不巧,是林蕭卿收到戚詩的消息正好趕到,與警察幾乎前後腳,表明身份後警察也沒有阻攔。
紀玖舟禮貌道:“阿姨好。”
“媽?你怎麼沒敲門啊。”戚詩有些手忙腳亂,慌慌張張收拾起沙發上幾件亂扔的衣物,語氣稍稍發顫。
“我怎麼沒敲,你們也沒聽見,正好警察出來了我就進來了。”林蕭卿邊說邊走到沙發旁,拉過戚詩的手,端詳着二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随即她擺出一副嚴肅的神情,一本正經道:“你倆小兔崽子,是不是懷孕了才領的證!”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