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一向清晰簡短,似乎多說幾個詞會浪費他的時間一樣。
“祝時玟,我想你比我年長,又是桉桉的親哥哥,我應該很尊敬你才是。”
祝時玟靠在沙發椅背上,饒有趣味地盯着她,
尊敬這個詞,讓祝時玟感覺自己像個老年人。
戚詩直言道:“但我對你,沒興趣。”
話落,祝時玟也明白了戚詩找他的用意。
“怎麼?”他的眼神略帶侵略性,一臉玩味的表情:“你喜歡紀玖舟?”
這個問題一出,她不知如何回答,是不喜歡嗎,和紀玖舟隻是師徒、朋友?
戚詩的内心陷入糾結,她也不太了解自己,如果足夠了解,也不至于現在還是個無業遊民,對自己,對未來,對紀玖舟,永遠有一片白茫茫的迷霧籠罩在自己的心上。
看也看不清。
“看來不是,那我自然有追求你的權利吧?”祝時玟見她良久也沒有回應,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勾起。
“我沒有要談戀愛的打算。”戚詩仍然打算說服他:“況且我們兩個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最好還是當做你妹妹的朋友來看我吧。”
她說這段話時,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就如她心裡所想的一樣。
拒絕一個人,不過常常。
戚詩沒有在原地等着祝時玟的回應,直接起身離開回到包廂。
祝時玟仍望着她的背影,手臂輕輕擡起,撐着頭,濃密的睫毛低垂着。
她還是沒變,和祝時玟第一眼在祝時桉十八歲成人禮看見她的時候一樣。
有自己的想法,不随波逐流,骨子裡藏着倔強。
和自己如出一轍。
祝時玟那次回國實屬匆忙,國外的生意不算好,一筆巨大的合作也陷入了焦灼,但祝時桉被父母寵愛,必定是要參加的。
參加那場成人禮算是他計劃之外的一件事。
那是他活了24年唯一打破他計劃的一件事,他一直循規蹈矩的生活,不破壞常規。
他坐在露天的餐椅上,安靜得很。
他手中搖晃着紅酒,百無聊賴的看着玻璃後的人們。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戚詩,她與别的來客不同,穿着不是那麼華麗,隻穿了一件藍色紗裙,好似在一場失去顔色的盛宴中唯一帶有色彩的藍寶石。
她站在祝時桉身邊,看着推杯換盞的賓客,手裡拿着小蛋糕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祝時玟那一刻可能覺得自己瘋了,也或許是紅酒太醉人了。
在那瞬間,他隻想,将那顆藍寶石成為自己的私有。
所以他等她長大,等她再次出現。
等他擁有足夠私藏藍寶石的能力。
他端起手邊的水杯,抿了一口,視線遲遲不肯收回。
欣賞着他世界裡獨一無二的藍寶石。
戚詩走回包房的路上,心裡還不免嘀咕着,祝時玟到底看上自己什麼了。
他那麼古闆的人,應該不喜歡她這種沒規沒矩的女生才是。
況且兩人之前也就打過一次照面,甚至連話都沒說過一句,突然要說什麼追求自己的話,簡直是莫名其妙。
她越想越糟心,索性不想了。
回到包房内直接飲下一杯水,一旁的祝時桉手裡夾菜的動作頓在半空,被她喝水咕咚咕咚的聲音吸引。
見杯子空了,祝時桉趕忙放下筷子,拿起水壺:“詩詩,你,上個廁所,這麼渴嗎?”
她坐在位置上,對面正是紀玖舟,稍擡起眼便能看見他的雙眸,他似乎沒怎麼吃,單手撐着下巴也喝了口水,與她的目光碰上那刹,眉心一動。
她連忙避開,輕言道:“沒事。”
成照冒出個頭:“姐,我們正說過幾天去聽f國著名演講家的演講呢,是祝時桉第一次同聲翻譯。”
她點點頭,轉頭問向成照:“當然要去了,你也去嗎?”
“不不不,是我們。”成照靠在紀玖舟身旁,一把摟過。
戚詩仔細想了想,前幾天練車時剛聽紀玖舟提起一嘴,大抵是到八月中旬就要回去訓練了。
“你們?夏休假期這麼長嗎?”
紀玖舟直接打斷道:“沒,正好那天是最後一天。”
戚詩的視線随着聲音轉移,隻顧着點着頭。
祝時玟最後也沒回來,說是在晚楹的分公司有點急事,安排家裡的司機送祝時桉,自己便先走了。
離祝時桉的那場演講還有兩天,祝時桉每天都在家裡緊密鑼鼓的準備着,生怕到了現場出了什麼岔子。
戚詩這兩天倒是難熬,除了晚上去清吧聽點歌喝點酒,沒别的事。
紀玖舟這兩天倒是很少出現在她面前,也不知道忙些什麼。
她手機上的叫車訂單忽地一震,顯示車輛已到達。
戚詩微微擡頭,寬敞的馬路上隻有對面一輛車停在路邊。
她嘴裡還抱怨着:“什麼司機,明明定位的是酒吧門前,怎麼停到對面去了。”
她也隻好等人行道的紅綠燈變綠再小跑過去。
走近了才發現,這輛車好像在哪見過?
她沒太多想。
直接走到後座的車門旁,拉動車門時,卻怎麼也拉不開。
她走到駕駛座旁,用食指輕敲了幾下車窗玻璃,咚咚咚幾聲,車窗緩緩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