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二人中間，聾拉着腦袋，眼眶微微發紅，他下意識揉了下眼角，一邊不想放棄FRC比賽，一邊不想放棄成照。

紀玖舟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人生中總會出現交換，高中時也是，為什麼非要自己離開才能換到她的安穩自在。

現在又要讓自己換掉成照來獲取FRC的參賽權利。

車隊經理起身走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沒事，你要是沒想好，可以回去想一想。”

他悶悶地不出聲，深吸了口氣點點頭，和成照一起離開了辦公室。

回去的路上恰巧又再次經過了那個小涼亭，那個他倆在比賽前都會鼓勵對方的小亭子，還立在那裡，但那兩個人不會在了。

成照看向他，神情有些落寞，他知道紀玖舟和他終是不一樣的，紀玖舟家世好有能力有天賦，而自己隻是為了自己的愛好而讨口飯吃。

他會走得更遠，不能止步于此。

“玖哥，你知道嗎，我特别羨慕你。”

紀玖舟收回視線，回過神：“羨慕我什麼。”

“你的賽車天賦在我之上，以後也會成為一名優秀的賽車手，而且你和戚詩還是門當戶對。”

說到這裡成照的眼眸忽地暗下去：“不像我和她，我隻是個普普通通的窮小子，什麼都沒有。”

紀玖舟餘光瞥過他一眼，扯着嘴角冷笑，提高嗓音反問道：“你什麼都沒有，也有未來，我未來是優秀的賽車手你為什麼不是？”

他搶過話，聲音洪亮有力：“因為我就是沒天賦沒你那樣的家境支持我！”

片刻，夕陽的餘晖打進亭子裡，争吵聲吸引到了附近路過的人，目光紛紛頓在二人身上。

嘁嘁喳喳的聲音環繞着他們耳旁，紀玖舟聽過他的話後心裡一緊，剛驚濤駭浪的心緒逐漸平複了下來。

他神色微動，留下一句：“我說過，要帶你拿冠軍。”

成照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免咯噔一下，他怎麼不想拿冠軍，怎麼不想站在那個世界級的賽場上。

但他不能，也不能拖紀玖舟下水。

坐在駕駛座上的紀玖舟雙手握着方向盤，腦海裡一直盤旋着成照的話。

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行駛的這條路，和以往相比多了許多的綠植，看上去是那麼綠意盎然，生機勃勃，隻是不太一樣了。

開到千誠教育的時候已然離戚詩下班的時間晚了許多。

看到門前正坐在秋千椅上的戚詩，拿着手機發呆，他下意識掏出手機，想起剛剛從經理辦公室出來得急，忘記關靜音了。

果然，發了好多條消息。

[你來不來]

[那我先走了]

[算了再給你半小時]

紀玖舟關上手機，眸底間輾轉出少見的溫柔，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

戚詩四處張望着，很快注意到了這裡。

她佯裝生氣的表情，輕輕一躍從秋千上站起，努着嘴，手指輕輕點了手腕處幾下。

好似在責怪自己來晚了的小姑娘一樣。

見她這般，他不由得低下頭輕笑出聲。

紀玖舟配合着她，眉梢微挑，學她的努嘴動作，故意逗她，又指了指身後的車。

戚詩聳聳肩，雙手一攤，緩緩走過去。

她的脾性和紀玖舟相似，一向讨厭有人遲到，也不喜歡等待。

可她剛瞥見下車的紀玖舟，眼角下垂，灰落落的情緒從他的眸子裡溢出。

她想，算了，誰讓自己非要等的呢。

她走到紀玖舟的面前，淡淡地掃了他幾眼，問起：“接人就要有點兒誠意，少讓女生等你，你前女友沒教過你？”

紀玖舟被她的話逗笑，像是逗小孩兒似的反問道：“我什麼時候有的前女友？難不成是戚詩小姐？”

戚詩眨巴眨巴眼睛，眼珠來回地打轉，被問的一怔。

他的話雖有些輕浮，但聽上去不像是假的，那高中時期在他打架的時候出現的那個女生呢？

當時他和淩銘禹打架不就是為了他所謂的女朋友嗎？

她問出心中的困惑：“你當時和淩銘禹...”

“戚詩。”

二人同時望去，隻見淩銘禹從大門站着，身旁站着的是早上戚詩見的老闆。

他眉眼彎彎，招呼着：“紀玖舟來了？進來坐坐？”

紀玖舟見他熱情邀約，正好還一肚子的火沒地方發呢，他偏偏自己找上門來了。

他爽快應着：“好啊，我倆也是有很多年沒見了吧。”

戚詩拉了下他的衣角，有些不放心，低聲問道：“紀玖舟，你要幹嘛？現在他可是兩個人。”

“放心好了，我現在又不是17歲，做不出來這種年少氣盛的大事。”

他擺擺手，雙手揣在褲子口袋裡，吊兒郎當地走了過去。

是嗎，十七歲的紀玖舟當時是年少氣盛嗎？

起碼，他和十七歲的他都不是這樣想的。

再來一次，他也會這樣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