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冰美式一樣的冷，一樣的苦。”

第二十七章冰美式

紀玖舟的車在單元門前緩緩停下。

紀玖舟叫住她： “明天科四，好好考。”

戚詩推門的動作滞在空中，點點頭，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事。

她推開車門，一躍而下。

他不忘在身後囑咐道：“雖然隻有兩個月，你還是小心着點兒。”

她關上了車門，隻聽砰的一聲，副駕駛座上隻剩下那殘留的蒼蘭香。

戚詩回到家中，第一時間打開了陽台懸挂的吊燈，扔下手中的包，走到窗邊。

隻見他的車慢慢倒了出去，果然，他還是要回去的。

賽車真的讓他如此熱愛嗎？

那她呢？

漂泊在茫茫大海中的孤舟，什麼時候才能遇見心中熱愛的港口，稍作歇腳。

但大霧茫茫，她尋不清方向，甚至找不到自己的船。

她面露哀傷，餘光不經意一撇，瞥見那在角落裡的畫闆和顔料。

似乎都有些落灰了。

她赤着腳走去，輕掃了下上面的積灰。

好久都沒畫上個盡興了，上次還是在成績出來的時候。

戚詩換了身舒适又耐髒的衣服，走到小吧台旁，随手拿起一個酒杯放在吧台上，轉身走向了酒櫃。

仔細挑選了一番，她還是選了百加得。

她想，這就足夠了。

她從冰箱翻找出冰塊，選了白桃口味的果汁兌了進去。

有些過甜了，記得紀玖舟之前來接她練車時調過一杯與之相差無幾的酒。

但味道怎麼差這麼多。

調酒這方面她承認紀玖舟還是比她懂得多些。

早知道讓他把這些秘方也教教自己，省的一句師傅白叫。

雖味道不佳，但勉強能入口，她端着酒杯走到畫架旁，支起畫架，仔細擦拭起來。

她坐在畫闆前，手上的畫筆轉來轉去。

窗戶半敞開着，耳邊的風輕輕拂過，除了風聲，還有桌上那杯裝滿冰塊的酒。

滋滋的聲音。

她輕輕往後一靠，腦海裡是揮之不去的紀玖舟的臉，他似乎不是很好。

自己說的話是不是過于重了些呢。

她仰起臉，看着天花闆上的圖案，錯綜複雜卻又實在美麗。

“切，誰讓他不早點和我講的。”她直起身子，努起嘴自言自語起來：“我說他今天怎麼跟來例假一樣，時好時壞的。”

原來是因為成照。

戚詩記起第一次在電視機前看他比賽，那肆意張揚的笑。

摘下防護面罩時，發絲随風揚起，他随手撩起，向鏡頭得意勾唇。

似乎在說，以後的拉力賽場上，他就是冠軍。

她想到了那一幕的畫面，手上的畫筆竟随之揮動起來，伴着淡淡的油墨色彩。

她的畫畫技術是老林教的，老林在退休以前是一所名牌大學的美術教授，他認為藝術不應困于人在四方的教室裡，而是應該走出去。

他辭職後回到了老家，這個有山有水的地方。

她的筆法也與老林愈來愈像，網上竟有些知道老林的網友将她錯認。

說她的畫法抄襲知名教授，戚詩隻是笑笑沒有回應，她慶幸，在老林去世的五年裡，還有人記得老林。

桌上的冰塊緩緩融化，直至完全消失在水中。

她勾勒着最後一筆，線條幹淨利落。

戚詩有些直不起身子，坐了不知多少個小時，瞥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然是下半夜了。

外面早已瞧不見半分的光亮。

她緩緩站起，走到陽台邊，風有點兒涼，穿着寬松的半袖吹着倒是涼爽許多。

戚詩喝完手邊的酒，還剩下最後一口。

她擡起酒杯時，視線打在了剛完成的畫上，畫上的紀玖舟，栩栩如生。

笑意盎然地看向自己，下垂的眼角有些勾人，眉目含情。

這一刻，他好像是在說，看，戚詩，我們赢了。

這酒雖然不醉人，但幾杯下肚，戚詩不免感到昏沉沉的。

外面的路燈慢慢暗下去，天漸漸泛白，她偏過頭一看，天已然亮了大半。

科目四被安排在了今天的下午，是之前的教練通知她的。

戚詩隻身躺在床上，肌膚貼在棉麻的床單上，鼻腔裡淨是淡淡的茉莉花香，是她才換的洗發水的味道。

還是祝時桉推薦的，據說還有安神的功效。

對啊，祝時桉，祝時玟，她可以找祝時玟。

想到這裡戚詩眼睛忽地一亮，在眼眶來回打轉。

雖然紀玖舟這個家夥人總是吊兒郎當不靠譜，但他說的字字句句都那麼真切，很難不讓人相信。

可是淩銘禹他為什麼這樣做？

還有紀玖舟他當年到底怎麼知道的這些和淩銘禹又發生了怎樣的事。

這一切的一切她都迫切的想要知道，一邊是不願意相信自己敬重了多年的學長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一邊是支支吾吾的紀玖舟和一個空口無憑的前女友。

隻不過對祝時玟好像沒有留下任何好印象，也沒把握會不會幫自己。

但興許是熬夜興奮過頭，消息竟鬼使神差的發了過去。

[你明天有時間嗎]

剛發出去的那一刻戚詩便後悔了，她也才想起現在是淩晨不是早上。

戚詩下意識瞄了眼手機屏幕上方的時間，已然是淩晨四點了，祝時玟大抵還在夢鄉中沒醒，思來想去她還是撤回了那條消息。

等什麼時候祝時桉有時間和她說吧。

戚詩那麼想着，手機随意放在枕邊，安穩地躺下。

剛合上眼不過兩秒，手機嗡嗡的振動響起。

她不耐煩地拿起手機一看，隻見明晃晃的三字——祝時玟。

戚詩按下接聽鍵：“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