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周決雖有幽天宮所有地方的鑰匙,但他很少會四處閑轉。師尊的地宮和煉丹室也很少來,每次來也都是跟在師尊身邊,基本不會單獨過來。
他望着那黑沉沉的地宮入口,莫名感覺冥冥中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他,讓他去接近。
他逐漸往下走。沿着彎曲的走廊,穿過那些彌漫着藥香的藥房,空氣中飄蕩着各類藥材的氣味,混雜着些許奇異的味道。
往來忙碌的外門弟子們見到他,都紛紛低頭避讓開。
外門弟子說是弟子,其實基本都是些粗使雜役,并不得黎星月教導,隻能修習些簡單的下等功法,每月領些靈石作為月例。而内門弟子不同,黎星月會給内門弟子他們想要修習的仙品功法,并給予大量用于提升道行的靈丹仙藥。
那些散修打破頭才能争來的築基丹洗筋伐骨丹之流,對于那些内門弟子而言就跟糖豆差不多。
周決有些不自在的避讓開那些偷偷打量着他的外門弟子,穿過迷宮一樣的藥房,跟随直覺輾轉着走進最中央的煉丹室中。
……
丹爐内,沈秋亭蜷縮在角落,雙手緊緊抱住膝蓋,眼神空洞的望着周圍的爐灰。他已經記不清自己被關在這裡多久了,隻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無盡的折磨,爐内的空氣稀薄而灼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着滾燙的砂礫。
就如黎星月所說,前七天并沒有什麼太大的痛苦,但即便如此,身體也好像已經不再屬于自己,每一條神經,每一寸肌肉都因軟骨散而變得麻木不聽使喚,似乎連血液都快要幹涸。
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醒着還是在做夢,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還活着,但似乎離死也不遠了。
忽然,他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雖然模糊不清,卻讓他心中猛地一顫。被困在丹爐裡的這幾天,由于無法動彈,他的聽覺變得異常靈敏。與黎星月那沉穩緩慢的腳步聲不同這次進入丹室的人腳步聲更重,也更快。
是其他人。雖然來人很有可能與那位修仙者是一夥的,但總比什麼都不做好……
沈秋亭掙紮着爬起來,敲打着爐壁,抓住那絲渺小的希望,希望對方能注意到丹爐裡的動靜。
在周決走近那巨大的煉丹爐時,裡面突然傳出幾聲細微的聲響。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一滞,好像那丹爐裡有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那種怪異的感覺牽引着他去嘗試打開丹爐,将師尊吩咐他去取的伐骨丹抛之腦後。
周決的手觸及丹爐表面,輕輕撫摸着上面的異紋,湊近了,想要聽聽裡面發出聲音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壁之隔,少年經過幾日哭喊,他的嗓子經過幾天的嘶喊早已啞得發不出聲音,隻能試圖通過敲打爐壁來吸引對方的注意。但在外面的人聽來,就隻是極其細微的聲響。
聽到外面的人走近丹爐,有些猶豫的停在自己面前的位置,沈秋亭頓時松出一口氣。如果是和黎星月一夥的人,對方很有可能根本不會在意丹爐裡的動靜。
他頓時又燃起了希望,竭盡全力的敲打着爐壁。
然而正在此時,又一個腳步聲緩緩走進了煉丹室裡。沈秋亭隻覺得背脊一冷,那絲飄搖不定的希望也如殘燭上的火苗,晃了幾下,就又化作了一縷灰煙。
……
正當周決打算想辦法開爐看看裡面的東西時,身後突然傳來黎星月的聲音。
“讓你拿個丹藥怎麼拿那麼久?”
周決微微一驚,收回手,“師尊……”
紫衣仙尊看了眼丹爐,“在好奇裡面藏了什麼?”
“沒有。隻是剛才好像聽到些聲音……”
“竟還有力氣鬧騰。”聽到周決說丹爐裡有動靜,黎星月也是有些意外,随後又無所謂道:“你要想看,就打開瞧瞧吧。”
他的煉丹室在這座地宮中足有十幾間,那伐骨丹隻是尋常丹藥,随處都有,沒必要來這間位于地宮深處的主煉丹室裡來找,這事周決也知道。
就算周決有鑰匙能打開所有房間的門,但在以往從未來過這裡的情況下能穿過那些錯綜複雜的藥房徑直找到這間關有沈秋亭的煉丹室,看來那話本中兩人的緣分就算因為自己改變了劇情走向也沒有斷。
黎星月并不關心這兩人的緣分糾葛,周決要是想将那藥人救出來,那便救吧。若是這兩人真成了道侶,對于他來說也是有益無害,他并不在意。
對他而言,也不過就是給條養了許久的狗賞根肉骨頭的小事而已。
他徑直越過周決,來到藥櫃處搜尋自己即将新開爐的仙丹輔材。
周決聞言卻是愣了愣,之後連連擺手道:“不了,我隻是一時好奇。”
既然師尊這樣毫不介意别人看裡面的東西,想來應該就是些妖獸之類的活物,大概隻是自己想多了吧……
他有些慚愧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