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會有點疼,抱歉,冒犯了。”周決低聲提醒,随後輕輕咬破腺體,注入自己的信香。
沈秋亭渾身一顫。臨時标記帶來的短暫痛感很快被中和後的舒适取代,他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呼吸也趨于平穩。
标記完成後,周決松開他,用拇指抹去他後頸滲出的血珠,低聲道:“好了。”
沈秋亭靠在床頭,眼睫低垂,臉頰的紅暈還未完全褪去。
周決轉身離開,輕輕帶上了房門。
另外兩人正在外面交談。
周決隐約聽到沈彥站在黎星月身邊對他說:“看得出來,您很重視周決。”
黎星月正在一個石台上查看制作解藥需要用到的藥材,聽到對方這麼說,随口回道:“你養條狗養個一百年,也多多少少該養出點感情了。”
那句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插在周決的心口。原本要踏出去的腳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繩索緊緊拽住,停滞不前。
他躊躇着收回腳,靠在牆邊緩緩滑落,心中湧起一種窒息般的難過。
過了好一會,聽見沈彥提到自己怎麼還沒出來,周決這才拖着步子緩緩從門口處走出來。
黎星月見他出來,問了句:“标記好了?”
“嗯。”周決應了一聲,忽然覺得有些疲憊。
“我去看看秋亭……”沈彥識趣的走向沈秋亭所在的屋子。
久久無言。
“師尊,您當年為什麼會來到米酒莊?”想起幼時那段缺失的記憶,周決突然問黎星月。
挑選藥材的手微微一頓,“尋藥。”
“那……尋到了嗎?”
“尋到了。”
“是很重要的藥?”
黎星月擡眸看了他一眼,“事關登天道,你說重不重要?”
“……”周決木讷的點點頭,“那看來是很重要了。”
黎星月沒再回應他的話。
他檢查了一遍石桌上的藥材,想了想,從折扇扇骨裡抽出一把細小的柳葉刀,就要往沈秋亭所在的那間屋子走去。
光靠看自然是沒辦法做出解藥的,還得從根源上找出原因。
在看到那柄柳葉刀時,幼時在丹室裡見到的那恐怖畫面再次映入腦海,周決臉色慘白,猛地抓住黎星月的手腕。
“怎麼了?”黎星月的視線落在他的手上,有些意外大徒弟突然來拉住自己。
“……你要做什麼?”周決向來對黎星月畢恭畢敬,稱呼對方時也總是恭恭敬敬的用“您”,現下卻連口頭上的稱呼都來不及轉換了。
“做什麼?”黎星月不以為然:“尋病因、解病理、制藥。”
“那是個人,不是隻兔子。”
周決以往在黎星月面前總是低眉順目的看起來溫馴柔和,但他畢竟是個天乾,本身體格高大,眉目淩厲,從那溫和的外表下展現出一些攻擊性的時候有着十足的壓迫感。
單從外表上看,甚至要比黎星月更強勢一些。
黎星月的視線從他緊抓着自己的手緩慢上移,那雙蛇一般的眼睛微微眯起,直視着周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所、以、呢?”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周決隻覺得手心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痛楚。
身上傳來磅礴靈力重壓,壓得周決不得不折下腰,跪倒在地。冷汗順着他的額角涔涔落下。有那麼一瞬間,他隻覺得自己就要被殺了。
“長大了,翅膀硬了。”
森冷的聲音從他上方傳來。黎星月一腳踩在周決的後腦,施力将他的臉壓得緊貼在地面上。
他歪歪頭,笑着看向那越來不懂規矩的大徒弟,“還敢與我叫闆了?”
“……”周決想反抗,但大乘期的修士靈力遠在他之上,他竭盡全力也無法擡起頭,隻能以這種狼狽又難堪的姿勢伏在地面上,看上去倒像是在卑微的向黎星月求饒。
每當犯了錯時,黎星月便會懲罰他。他知道在這種時候應該老老實實向師尊示弱,表現出乖順的樣子認錯,繼續對他言聽計從。
但是……何錯之有呢?他隻是……隻是害怕師尊走上無法挽回的那條路。
“想好怎麼受罰了嗎?念你初犯,認個錯,我就不與你個小輩計較。”
積蓄已久的不滿與憤懑在此刻如潮水般上湧,那股植于根性的倔強終于蓋過低眉順目的隐忍。
“我沒錯。”周決一字一句道,“我沒做錯事,為什麼要受罰?”
黎星月本想着畢竟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徒弟,這還有兩個外人在,鬧得太難看也不好,給個面子讓周決認個錯,作為師父他也就大度一些不計較了,卻不想這蠢東西還為個外人犟上了。
“行。”他頓時氣笑了,“那待會再想求饒,可就沒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