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身體一分兩半,那麼再也不用這樣受折磨,不想移動一步,因為每一步似乎都會摧垮意志。
孤立無援時總會胡思亂想。
翻翻微信朋友一欄,從頭至尾,不熟悉熟悉的。
想打給小大,但他在學校,想打給小二,但他也在學校。
我特别想和人說說話,我把電話撥給了小A。那端無回應。
我凝視着銀屏光從亮到熄滅。我又按亮,它又變暗,來來回回數十次。
在我抱膝二十分鐘後,鈴聲響起。
是視訊。
人在脆弱的時候,流量也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小A看我身後霓虹閃爍的建築物:“做兼職剛結束?”
我隻把眼睛露出來。他的目光細細審視我,即刻觀察出我眼睛的熏紅。
“你剛哭過?”
“沒有,我喝酒了。”我悶悶作答。
小A的神色很溫柔,像小火炖開的花茶。清明和煦的眼睛裡充盈着着睿智、通達還有細緻。
他襲着一身質地柔軟的針織開衫,在它的包裹下,我一下聯想到了神秘又斑斓的亞丁海。
明明也隻是個人類,可每次通話時總會生出他是個假想出來的人物。
他除了外在的金錢财富,真得太優秀了。
我奢求的希望他能夠一直像此刻一樣包容我、疼愛我,珍惜我。
我越來越舍不得小A了。我卑鄙得想是不是應該好好争取一下小A,讓他舍不得離開我,不願離開我,更甚是讓他畢業後娶我。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過一天是一天,享受一天是一天。但我又不知怎樣讓他深陷我的泥潭中,他現在根本不喜歡我,他現在似乎隻是覺得我是個還行還好玩還有意思的陪伴者。
裝可憐博同情?一卷冷風刮來,我的腦子清晰了不少,心境也更加冰涼。
人的情感太過龐雜繁複了。人的貪戀太難以抵禦了。
可是我想應該試試。
小B浮出一絲不悅和焦慮:“怎麼喝酒了?一個人?”
我特别開心,看到他僅因我而變化的神态。
我想讓他擔心我。
“和我宿友,茉莉,還有他的男友,還有兩個陌生人一起的,我不想坐車,胃難受,就讓他們先離開了。”我隐出吃飯的原由,這是人生中最蹩腳最糟糕最醜陋的理由。我似有若無的強調出了茉莉和他的男友。
小A起先靜默,然後不動聲色的繼續關心我:“那你現在一個人怎麼辦?”
我有失落。他還是會敏感。
“現在聽到你的聲音,看到你的面孔,已經治愈好了我一大半的痛感。”
他的聲音清澈:“先不要逗留了,還能站起來乘地鐵嗎?”
“站不起來,也許你飛到我的身旁抱抱我,我不僅能夠立馬站起來還可以野牛似的狂奔了。”
他在笑:“我很快就回去了。”
我覺得此刻的我們也是處在愛情的漩渦之中的吧。
有燈光直直照過來,我擡手遮眼。
後座上出來一雙品牌傑尼亞運動鞋,再往上瞧,是個年輕的身形。
他闊步趨向剛才那個餐廳又快速的折回。
也許落下什麼東西了。
好像感應到有人看他。他瞄向我這一邊。
他伫立睥睨我,毫無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