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過爸爸藏票子的櫃子。
我翻開櫃門,從他那件老舊衣服的内襯口袋裡掏出一元紙錢。當我還未藏起紙錢時,房門猛地被推開。
爸就立在門框下,他剛出口的話:“你在——”戛然而止。
他見到了我手裡的錢,厲聲喝問:“這錢哪來的?”
我怕得要死,卻仍然抵賴道:“是我撿的。”
“你撿的?我這裡面的錢清清楚楚,你還說是撿的?”他邁開大步走過來。
我已經辯解不起來了,膽怯得不敢講一句話。
我爸“啪嗒”一聲賞了我一耳光,我當場就蒙圈了,他還吼我道:“這麼小的孩子就知道偷東西,長大了還得了。”
我眼淚簌簌往下淌,不一會兒就不斷打嗝。
爸的聲音太大了,我内心交雜着太多情緒:被擊打的恐懼,怕他聲音太響招來外人的恐懼,怕再次被打的恐懼,做壞事被捉住的羞愧難堪,賴皮的窘迫,還有莫名的委屈,最最難受的是被他當成一個壞小孩看。
我奶奶爺爺進來問發生什麼事了。
我跪在地上淚水如注,捉住他闊腳拼命抖動求他不要說。
為什麼求他不要告訴其他人,因為那刻自尊心太強烈了,小孩子比大人更害怕丢醜丢面子。
我爸瞧我泣不成聲的樣子,目色裡有無情,有冷血,但後來我可能哭得太慘了,他的表情慢慢緩和了。
年紀太小會幹些愚蠢的事情,但以成年人的角度來看,隻有噓噓一片。
結局就是,我爸沒有要回那一元錢,可我還是又給塞回去了。
然而這件事和那件事的性質還是有區别的。
并且人的心智随着閱曆已然成熟,免疫力和修複能力也變強了。
哪怕剛才的一幕還殘留在腦海裡,我還是略略有些尴尬的。
我一直自我安慰說:我舉手機對他,也不一定代表我在拍人呀,嗯,是的。他不知道我在攝他。
我貼着台階邊緣往上走。
他來了一句:“你煩不煩呀。”
我當時是完全垂着腦袋的,他說話的方向又是突然對着我。
我蒙住了,豁然擡眉望去。
他捏着太陽穴。
他瞅了我一下,又移開視線:“我心裡有數。”
這種氣氛,我也懶得和他招呼,隻默不作聲的溜走。
和他相處的那一段時間,從表明上也大抵能摸清他的習性。
他有時候也會像孩子那樣幼稚,不講道理,又會急脾氣。
和他在一起,我說過的最多台詞就是:對不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嘛。
而且人一旦通達,很多事情就好辦了。反正口頭上吃點虧不妨事,關鍵上有錢賺就好。
他的不良嗜好要比小A多多了。喜歡喝酒跳舞玩極限。
現在想來也是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我尋到蛋撻,她在喝雞尾酒。她臉上已經酡紅一片了。
土著陶癡迷的觀望舞台。連我坐下來,他都沒發現。
我從吧台裡端來一杯低純度酒水。我喜歡這個直杯的造型,裡面的汁液可以受杯子的影響發出炫彩光芒。
我捧着杯子晃來晃去。
蛋撻說:“怎麼,聊得不開心?”
“人呀,欲望太強大了,以前看到這人對我笑就可以了”我攤在沙發上,歎了一口氣:“好像“笑”已經遠遠不能滿足我的需求了。”
她拍拍我:“等價交換原則啊,一旦不對等,心态就會失衡嘛,雯雯,能收手就收手,也不是真瞧不起你,歸應舒呀,心氣實際上忒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