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是你?”
心髒再次顫抖起來。
我望向聲音來源處。
他不是他,他是另一個他,也對,怎麼可能是他。
雨天果然是适合邂逅姻緣的極佳天氣。
“真巧。”
“你的額頭都是汗。”他遞過來紙巾。
我食指摸摸額頭,伸手過去。
我們同時覆在不足五平方分米的折疊的潔白紙巾上。
這是我們迄今為止最近的距離。
這是一隻不怎麼受過磨難的手。
一口生呼吸的時間,我們各方撤退。
“謝謝啊。”我合攏起手,指甲自然觸到了掌心四塊生硬的繭子上。
他的手插進褲兜裡,莞爾一笑。
“看你氣喘籲籲的樣子,剛才是一直在跑嗎?”
“啊?”
“在找什麼嗎?”
我看向他的眼睛,他也在看向我。
這個畫面好像在哪裡見過,對,在我高中時代的睡夢裡。有點羞恥。
我們互相對望。
隔了十年的光陰,他的眼睛裡有了我。
幹柴的心呀,又燃燒起了火紅的星光。
“是誰導演這場戲
在這孤單角色裡
對白總是自言自語
對手都是回憶看不出什麼結局。”
地下賣場正在大聲播放許茹芸的獨角戲。
“弄丢的手鍊。”
“很寶貝的吧。”他微側着身子問我。
“啊?”
“你剛才很着急呀。”
“蠻貴重的,戴了六年。”
他順着我的話題往下接:“地下鐵人來人往,可能不太好找了。”
小C的眸色并未敷上一層繁華的塵氣。
他的眼裡依舊波光粼粼。
能和他聊什麼?聊早飯,午飯,工作,住址,去向。對對對,趕緊說出來。
手機鈴聲又奏響。
我看向來電。
我的拇指翹起,有紅鍵還有綠鍵。
他輕看一眼,又别向前方。
我選擇了摁停了它。
“估計要一陣子了,像以往在出口處都有賣傘的。”
這也是神明降下的及時雨嗎?
姑且算它是。
作為芸芸衆生中的一枚普通人,上帝對我已經足夠很好了。他讓我遇見了很多個出色優質的大衆情人。
我剛篩選出一個别緻的話題來,我的脖頸就被衣領死死勒住。
我差點窒息而亡。
耳釘少年霍地松開扯住我的連衣帽。
“大姐,你這上萬的手鍊不要,想去趕死呀!”
我想變出一個堅硬結實的麻袋給這二流子裝進去,然後踢進水窪裡。
一旁的小C看着我們。
耳釘少年一邊桀骜回望,隻是短暫掃望,已将對方的家境給探個八九不離十了。他對我說:“豁,不管我舅給的金鍊子,也不接我表舅的電話,這是已經找到下家了呀!”
他把鍊子丢到我包上,這次并沒有滑落下去。
“不過,還是沒我老舅帥。”
有一個在你少年時代好看的人面前拼命給你找茬弄醜,你的内心是怎樣抓狂?
這是哪個不開眼的家夥造出來的人類呀。
啊啊啊啊啊,神呀,給這個二流子整出宇宙之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