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沿着台階一路蜿蜒,萬花啼血,誰也不曾想,就算集齊群仙之力,亦無法撼動祝千齡分毫。】
【他握着劍,在衆人驚恐絕望的眼神中,破壞了魔窟的最後一道封印。】
【自此,萬魔出,世間再無甯日。】
“所以,我的任務就是感化反派祝千齡?”
燭台旁,一名姿容綽絕的男子剪斷燭芯,暖光褪色,落在他披散的銀發上,浮光遊鱗。
一道機械聲在他腦海中響起:【您也可以選擇攻略其他優先級較低的反派,以此吸取經驗,精進修為。】
【注意,成功感化祝千齡的名額為1,請宿主積極地完成任務。】
“啊,也就是說,”賈想語調揶揄,那雙多情眸卻不含絲毫情緒,“這裡不止我一個穿越者,是嗎?”
他漫不經心地放下剪子,掠過紗簾:“嗯,讓我想想,那個被派遣來監視我的侍衛也是穿越者吧?”
那名侍從在劍穗上綁的抽象吊墜在眼前一閃而過,賈想真心實意地笑了一下,緩緩坐在榻邊。
“感化成功,于我而言有什麼好處?”
【您可重返現實世界。】
現實世界?
賈想冷哼一聲。
想到他前世那名面目可憎的資本家導師,賈想便氣不打一處來。若非導師延畢,他怎會氣得突發心梗,一命嗚呼?
但他在現實舉目無親,死便死了,再一睜眼,賈想便穿書了。
這是一本某點龍傲天草根逆襲打臉流爽文,男主蕭敖從無法修煉、卑賤得人人可欺的東丘質子逆襲為一統四境的仙主,雖說俗套了些,如此發展倒也無傷大雅,可問題偏偏出現了——
最終反派祝千齡齡失控了。
任蕭敖得到多少機遇,拿了多少挂,他還是被祝千齡打得落花流水,最後在那場守護魔窟封印的大戰中被祝千齡削下頭顱。
世界線徹底崩塌。
祝千齡何方神聖也?怎麼比男主還像挂?
世界意識分析良久,得出一個結論——慘。
祝千齡太慘了。
作為仞州州主的親生子,祝千齡因生有一雙詭異的紅瞳被父母遺棄,自小過着豬狗不如的日子,他憑着一腔恨意爬上巅峰,末了就是報複社會,打開魔窟。
那怎麼辦?
世界意識想出的方法也很簡單粗暴——感化祝千齡。
給祝千齡送溫暖,救他于水火之中,讓他體會到這個世界的真善美,然後再靠着愛意與嘴遁讓祝千齡回頭是岸,大家共同營造一個皆大歡喜的大結局。
為了提高成功率,世界意識又靈光一現——
背景闆角色的軀殼,無處可歸的靈魂,還有重返現實的誘人獎勵。
感化祝千齡大軍就此誕生了。
賈想所穿的原主是北川王族聞人想,雖與男主蕭敖同為質子,待遇卻與之天差地别,最終于四境動亂中喪生。
“換個獎勵,我要是感化祝千齡成功了,就讓我避開死局呗?”賈想好聲好氣地與系統商量。
未等系統做出應答,門外忽然響起侍女的通報聲。
“公子,王管事在後院發現了一名乞兒,情況特殊,不知如何發落,還請您前去定奪。”
北川質子府,後院。
天際飄雪,兩名仆從,一人提燈,一人托盤,圍着趴伏在雪地上的少年。
少年雙目迷離,被凍得失去了知覺,胃部因饑餓灼燒起來,冷熱交織,意識渾渾噩噩。
他半睜着眼,耳邊響起仆從的竊竊私語。
“真晦氣!大雪夜還要在此候人,這乞兒來得真不是時候。”
“我都說了我來安排就好,偏生你驚了管事,現在又招來了公子。”
“嗐!你不看他那雙紅眼珠子,駭人得很!”
“那你……”
雪地裡驟然響起一陣咳嗆聲,提燈仆從緊張兮兮地俯身問道:“孩子,你沒事吧?”
【這可怎麼辦?聞人想若是來了,我還要怎麼帶走祝千齡?】
提燈仆從的聲音自祝千齡腦海深處傳來,蒙着一層水霧,虛浮地回蕩在他的頭骨中。
祝千齡手指蜷縮。
啊,果不其然,又是穿越者。
任誰看見他這雙不詳的紅瞳,都會像方才的管事一般臉色刷地發白,用看怪物的眼光刺在他身上,而不是向他含噓問暖。
祝千齡厭倦了這場被稱作救贖的遊戲,若是這些穿越者有着一兩顆真心,他也不至于在冰天雪地中為了躲避捕捉,拼着最後一絲力氣奔逃,走投無路之際鑽進狗洞,又因無力倒在不知名富貴人家的府邸後院中。
這些穿越者隻會打着拯救他的旗号,把他的生活攪得一團糟。
表面慈悲如菩薩,心聲卻充述着粘膩的欲望。
祝千齡疲倦地閉上眼。
“唉!你要做什麼?”托盤奴仆見同伴放下提燈,趕忙拉住,“你不曉得咱公子什麼脾性嗎!這兒不比北川,你可别找死啊!”
“北川公子又如何?身處仞州,他還敢像在北川時那麼跋扈嗎?你……”
“哦?我不敢什麼?”
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嗓音清冽,比枝頭寒霜還要凍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