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拒絕了林梓葉的幫助,看了手邊一眼:“謝謝,不過不用了,你自己的還沒有搬。”
然後她半拖半擡的把箱子放在了椅子後面。
等到林梓葉也搬完坐下後,她突然問了她一句:“24班那邊的樓梯是上行的嗎?”
林梓葉看她,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問,隻是就着之前江柒月告知的考試期間為分流而準備的那樣,對顧清笙回答道:“是。”
又補充:“我們這邊的是下行。”
顧清笙眨了下眼,垂眼笑了下,“謝謝了。”
一中總喜歡在考完後把試卷答案發下來,不給人安生吃飯的機會,各科代表冷面無情分發答案紙,一疊疊的白紙堆積在桌面,還在收拾的顧清笙把桌洞裡的東西擺出來,壓在暫且不想面對的現實上。
耳邊是頁卷翻動的聲音,顧清笙揉着眉眼,聽着筆芯滑動劃過,聽着各異音色的哀嚎,有人歡喜有人愁。
沉沉閉上眼快要睡去時,左胳膊肘被筆戳了下,顧清笙把胳膊往自己這邊挪了挪,然後又被抵了下,她睜開眼,看向左下方。
林梓葉手裡有一杯酸奶,向她遞來。
“喝嗎?”
這杯酸奶本來林梓葉想考試期間送給她,祝她好運,但運氣不佳,每次複習到最後不是想起要送時顧清笙早已起身下樓,就是拿在手裡被人流沖開,她進二樓,顧清笙下到一樓往實驗樓走去。
挺到最後,失敗了好幾次,一句考試加油也沒送出去,她便想着把它放在考完後送給她。
顧清笙心情不算好,也不知道這份交易會不會這個月終止,破罐子破摔,她直接開口道。
“我沒有可以兌換的東西。”
手裡的酸奶一皺,折了邊角,林梓葉靜了一會兒,說:“有。你的努力。”
顧清笙松開支起的雙臂,扭頭看她:“……”
兩個人對視很久,耳邊的憂愁變成歡喜,顧清笙聲音低低地,開口道:“我的續寫沒寫完。”
“沒事。”林梓葉的音色還是那麼冷,但足夠低婉,蓋過了冷色,多出一份柔和,顯得溫柔。
她的手依然保持着遞出的動作,一眨不眨地看着顧清笙,描摹她的每一幀片段。
“考試的時候我分心了,我聽到有人交換答案,我把耳朵捂住,還是聽得到……”
“數學試卷裡很多我熟悉的題,但我不一定做對了,必拿分我可能會丢……”
“我看到地理主觀題時,有些暈乎,我從題目裡找不出答案,在考場裡想了很多,把知道的都填了……”
“語文的材料分析,我沒有按首先然後,等答完我再重審題目時,發現我離題了……”
她每說一點,林梓葉都會回她沒事,沒有别的安慰,像是複讀機,卻很有感情,随着顧清笙的一句一句流出,她的聲音變得更加溫柔。
最後,顧清笙想不出别的話了,木了一會兒,回神看她,“這樣,我還算努力嗎?”
“算。”
林梓葉說得很真,很用力。
像一陣風,把顧清笙心裡那點飄忽不定吹散了,又化作一塊頑石,重重落下,讓她心裡的那面旗幟有了落腳地。
歪斜的竹竿快要倒在濕潤的泥土裡,堪堪與地面交接時,被這塊頑石扶住,傾斜地站直了身,頭頂擰成一股的旗幟被風散開,铮铮地,刺透身後的陽光。
顧清笙笑了,伸手接過她的酸奶,“謝謝。”
“手酸不酸?”
揉手腕的動作停下。
林梓葉說:“不酸。”
顧清笙停下更正答案的紅筆,餘光中注意到,林梓葉把手往桌洞下面藏得更深了。
“怎麼不把它放在桌上,就不怕我不接嗎?”
林梓葉摸了下鼻頭,“不誠意。”
顧清笙收筆,看她,笑着說了句:“你是傻的嗎。”
林梓葉看着她的笑容,心裡想,可能吧。
對完答案的顧清笙心裡已經差不多接受了成績,沒有向其他人那樣算分統分,隻是等着分數出來前,老師講解前把做錯的錯得離譜的先訂正了。
有拗不過來的她暫時放着,打算明天去學校問林梓葉。
幹完該做的事後,顧清笙出房門接了杯水喝,注意到隔壁房門亮着燈,光線從地磚上散開,撲到顧清笙的腳尖。
她站在房門邊,捏着一次性水杯,聽裡面屋的動靜。
很低很低的嗚咽隐隐約約傳來。
顧清笙擰着眉頭站着,試探地擰把手卻擰不開。裡屋的燈光還沒有熄,半晌聽不見别的動靜兒,她急了,連連敲着門,“媽,媽,醒着麼?”
沒有回音。
突然裡面傳來一聲巨響,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顧清笙猛地撞開門。
門栓上的木筷子斷裂,砸在地磚上,一截碎屑被顧清笙踩過,她沖向床邊。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