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快兩點,九個人才在園區的一家米粉店裡重新會合。
店裡面唯一一張大圓桌被他們占據了,坐得滿滿當當。
廖科吸溜完自己的加量粉,敲了敲身旁朱益的碗邊:“晚飯壽星你可要管夠,我感覺我能吃下一頭牛。”
朱益扒拉了一些自己碗裡的粉給廖科:“放心吧,我們就沒人懷疑過你的食量。”
大家都笑起來,吃完之後聊了一會上午遊玩的感覺,又打商量說下午是繼續分開還是集體行動。
紀洄突然想到上午女生跟他說的恐怖鬼屋,他沒看過恐怖片也不知道自己經不經吓,但就是在心裡躍躍欲試。
還有人想法和他一樣的,葉竹筠擺弄着相機給大家記錄的時候忽然探出頭:“要不我們去鬼屋吧,我還沒去過呢。”
許庭花很興奮:“我也想去,雖然每次都被吓得哇哇叫。”
薛梓桐也加入了她們的讨論。
三個女生都這樣開口了,男生們更是沒什麼異議,他們略過怕黑的斐溯,隻問了紀洄去不去。
紀洄想說他現在其實也沒這麼脆弱,隻是對有些項目不感興趣,鬼屋這種他還是很感興趣的,但是他下意識看了斐溯一眼。
這人恐高怕黑暈3D都是真的。
斐溯喝了口綠豆湯,在桌子底下用膝蓋碰了碰紀洄的腿,做着口勢說沒事。
于是就這麼愉快地排上同樣是長長的S形隊,于是就不那麼愉快地被分成了兩隊。
站在前面的湯文昌薛梓桐和許庭花三個人拉着強裝鎮定實則魂歸天外的黃鶴跟着前面的人先進去了,剩餘的五個被告知還要過半個小時才能進去。
沒過幾分鐘,裡面就傳來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朱益扶着廖科要笑撅過去:“雖然聽不出這聲音到底是誰的,但是我們黃鶴可是在宿舍看恐怖片都要塞上耳朵閉上眼睛的人,這裡面肯定有他哈哈哈!”
紀洄诶一聲:“你們什麼時候看的啊,我怎麼沒印象。”
廖科幫着朱益一起回憶:“我記得是高一上學期快到期末的時候,那幾天你沒在學校。”
葉竹筠居然也有印象:“我也記得,好像快一周都沒來班上,還有人說期末你不來的話就沒有斷層第一了。”
斐溯站在他們後邊安靜地聽着,那是他不曾參與的過去。
紀洄也想了起來,他抿起嘴,往後退了一步,撞進斐溯的懷裡,卻懶得挪開:“哦,我想起來了,那幾天正好得到一個,不算好的消息,不過現在已經解決了。”
其他三個人也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更何況紀洄說解決了那就是沒事了,沒過幾句話就換了個話題。
隻有斐溯,眉頭略微皺起來,高一上學期期末,大概是十二月的樣子。
那個時候他正好從戒同所出來沒多久。
是巧合?還是早就已經知道?或許,開學剛見面時發的脾氣并不隻是初中時候的遺留。
斐溯摸不準紀洄的想法,不懂他為什麼開始一點點給自己展現那些本來隐藏起來的東西。
卻又有所保留。
鬼屋裡其實不算特别黑,隻是用各色昏暗的燈光和道具營造出恐怖的氛圍,遠比不上烘托氣氛的背景音樂和朱益廖科的尖叫來得吓人。
但紀洄很緊張他的狀态,和葉竹筠一起質疑朱益居然敢嘲笑黃鶴的間隙還不忘拉緊他的衣角。
斐溯覺得他現在這個樣子很熟悉,忍不住就想逗他。
在朱益和廖科又一次躲在葉竹筠背後尖叫的時候,他也往紀洄身後躲了一點,幅度不大,紀洄正好能發現。
“害怕?”紀洄的聲音很輕,幾乎是湊到斐溯耳邊說的,像是怕前面亂成一團的三個人聽見。
斐溯在昏暗的鬼屋裡望着紀洄的側臉,微不可察地點頭又搖頭:“還好。”
紀洄笑起來,全然将他的反應當作了要面子,于是他非常善解人意地繼續肩負起當哥哥的責任:“抓着我的手臂,靠過來一點,就不怕了。”
斐溯照做了,但還覺得不夠,于是在前面的人消失在拐角處的時候他一把抱住了紀洄,低頭埋在了他的肩窩,眼睛閉上的時候睫毛掃過他裸露的皮膚,有些癢。
燈光也像是跟他打配合一樣全部暗了下去,隻剩下吊着嗓子鬼吼鬼叫的背景音樂,空調帶來的習習涼風吹得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紀洄了然地往身後看去,一個道具做的屍體從天花闆上懸挂下來,随風左右晃着,脖子上還挂了一圈小紅燈,看起來确實有些瘆人。
“還在嗎?”斐溯的聲音裡有着一絲顫抖,好像确實很害怕。
紀洄樂了一聲:“不在了。”
“不信。”斐溯埋得更緊了,呼出來的氣息打得紀洄那片肌膚越來越不自在,讓他不由得繼續懷疑斐溯是不是故意的。
但好像又沒有理由。
懸挂的屍體慢慢地收了回去,昏暗的燈光又亮了起來,前面的人又是一陣尖叫,還不忘呼喚他們倆。
“後面的!兩個人呢呢呢!”朱益都喊出了顫音。
“我不敢回去,我怕剛剛牆上的手又抓我......啊啊啊大哥你怎麼又來了!”廖科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忍不了一點了,“我要出去!我先跑了!”
葉竹筠的聲音被他們倆淹沒。
紀洄拍拍斐溯的後背:“真的不在了。騙你我以後沒有荔枝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