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回到教室的時候,除了聞風而來的幾個老師表達了一下親切的問候之外,其他人看起來都還很正常,下了課該睡覺的還是睡覺,該做題的也還是在做題,畢竟馬上就要期末,這可是事關獎學金的大事——
個鬼。
斐溯一如往常地不關心别人的想法,但是紀洄不相信某幾個人會這麼老實。
兩個人走在回宿舍的走廊上,本來還在争論着六千字檢讨到底該誰寫,一推開門,看到眼前變了個樣的宿舍,他們倆同時往後退一步,擡頭看了一眼門牌号。
确定是自己宿舍之後,兩個人閉了閉眼,又齊齊轉身站在門口的角落。
朱益第一個看到他們,從床上一躍而起,撞着腦袋也沒管了:“不回消息的那兩個大哥回來了!”
嗓門大得紀洄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犯病。
斐溯用手背碰碰紀洄,小聲道:“檢讨我寫,你去應付他們。”
紀洄一把圍住斐溯的腰走進宿舍,把門給甩上,讓斐溯站着一邊,自己坐在三張上下床中間那一個的下床,翹着二郎腿抱臂朝着對面那排排站的四人反客為主:“說說吧,這怎麼回事兒?”
斐溯的目光跟着落在對面。
他們寝室原本六個人都睡在同一邊,對面兩張上下床一直是當作放雜物的地方,現在那四個人挪對面去了,這邊隻剩下紀洄和斐溯在原地并着排。
朱益清清嗓子,正要解釋,被湯文昌捂住嘴。
“你們倆昨晚上......”
人還沒說完呢,就被打斷了。
朱益掙脫開束縛,和廖科異口同聲地嚷嚷:“是不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
黃鶴雖然在外邊經常腼腆,但這個時候也顧不上矜持,等答案的同時舉着手機,看樣子做好了随時要通風報信的準備。
湯文昌扶着眼鏡無奈道:“我說你們就不能循序漸進一下嗎?非問這麼直接,萬一他們說沒有,這話題不就結束了。”
廖科覺得有道理,朱益揮舞着手臂,非常激動地飛唾沫:“你看他倆像是不會跟我們說的樣子嗎?”
紀洄下意識去看斐溯,斐溯靠在床架上打了個哈欠,半睜着眼給紀洄回了一個眼神。
昨天晚上他們聊天的時候紀洄有提到過五個傻子在狂風中奔跑這件事兒,不過隐去了“嫂子”這個稱呼,斐溯也順口提過沒什麼好瞞着他們的。
或者說,他們倆就沒想過要瞞着任何人。
紀洄伸手拉着斐溯的小臂,順着厚重的校服外套一路滑下來,從袖口掏進去,将兩人的小指勾在一塊,擡起來向四個人展示了一下。
擡完覺得自己傻了吧唧的,所以開口之前先是笑:“一切都如你們所見。”
斐溯盯着交纏的手指看了一會兒,十分主動地變成十指緊握。
還朝着他們幾個晃了晃。
紀洄還沒開始不好意思,對面那四個人見狀喊起了四個不同聲調的靠,把他那點兒不好意思硬生生給喊了回去。
并且朝這幾位翻了個白眼。
“所以能解釋你們都搬到對面去是幹什麼了嗎,之前不還說那邊容易被宿管抓嗎?”
“這位置多好啊,天天一早上起來大家夥都跟你倆面對面。”
紀洄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看他們,斐溯倒還是那副無懈可擊的溫和微笑。
“猜到你倆在一起之後,我們就搬過來了,誰說的來着,要最佳位置觀賞。”
紀洄罵出了聲:“你們神經病啊。”
斐溯的表情也有了一絲裂縫。
四個人盯着對面看了一會,忽然都開始拍着床和杆子狂笑,斐溯和紀洄無奈地對視一眼,也開始跟着笑,跟一群神經病似的。
那一句“在一起”帶來的些微不自在和不習慣也泯然于這樣的笑聲之中,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是輕易接受的。
笑完黃鶴還有些感慨地代表大家朝着他們開口,依舊是很真誠:“打個商量啊,你們倆以後就算再像這樣消失,也不能杳無音信,好歹跟我們說一聲。”
“就是。”其餘三人附和道,“還是不是兄弟了。”
這句話聽來有些熟悉,紀洄握緊斐溯的手,鄭重地朝他們矯情了一下:“放心,不會有下次了。”
斐溯也緊握回去。
睡覺之前紀洄看見朱益坐在對面的上床關差着他倆,一臉還有很多話沒說完的糾結表情,他心情特好地把手搭在斐溯枕頭邊上,朝朱益大方道:“想問什麼就趕緊問,過了這陣可就沒機會了。”
朱益一點不客氣,挑了個最要緊的:“你倆到底是不是那什麼,破鏡重圓?”
斐溯先搖頭,坐在小桌上面對着紀洄開始寫檢讨,寫一段就忍不住擡眼看紀洄的側臉,撐着頭看似沉思,實際上在盯着人發呆。
紀洄很有些愁:“我們倆真的有這麼像......嗎?但以前真不是。”
他把情侶一詞說得含糊,斐溯收回看他的眼睛,筆下的檢讨錯了行,他默默地編了一句廢話填上這兩行的空白。
“最開始不好說。”朱益歎着氣躺下去,“我們都以為你倆表面哥倆好,實際上互相看不順眼,沒幾天就發現不可能是這樣,再後來發生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們又不都是傻子。”
黃鶴誠實道:“我一開始真的隻把你倆當兄弟。所以能幫庭花她們問問你倆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的這件事情嗎?”